项目忙完了,今儿也算是闲下来,人不能闲,一闲就开始乱想,这不我开始想家了,一幕幕的往事涌上心头,想起小时候在家的各种事情。假如一切都回到从前,我便再也不嫌弃土脏,再也不偷懒耍滑,用心的陪伴父亲、母亲,陪他们春耕起粪上地。
每年这个时候,年过完后,农民们就该下地干活了,西北戈壁滩上,在这个季节最重要干的农活就是起粪上地。从我现生到现在,化肥一直都很贵,农民也没有多余的钱买,都是起自家圈里的粪到地里当肥料。
很多人估计都没见过的这种土肥,基本上都是牛、羊拉的粪,通过日积月累的积攒起来的肥,俗称土肥。一般都是等开完春,把去年圈里的粪给起了,起完后牲口们接着拉,拉满后垫上一层黄土接着拉,像我家有两头牛,个把月就能把圈给拉满一层,就这么一层层的垫到年尾,圈的地面就能积一尺高的粪了,就成了庄稼地里最难得的土肥。
一般情况下,各家的牛圈、羊圈都是一年一起,因为他们的拉得多,鸡粪二三年才起一次的。有的人家养牲口多,半年就能起一次,像我家平常就养两头牛,十几头羊,基本上都是一年起一次的。话说虽然牲口的粪脏,但在种地人眼里,那真是地上顶好的肥料,地里的收成好不好,就看给地上的土肥够不够厚了。
每年到这个时候天还冷着呢,父亲大清早的起来就把水烧上了,先得把拉粪车,家里的拖拉机给预热一下子。就这拖拉机预热这件事,真的可以当个故事讲了。
在我们大西北的戈壁滩上,冬天真是太冷,拖拉机也两三个月没使唤,发动机里的油基本上都是结了冰茬子,要用的话就大清早起来,烧上水给预热一下子,有时还要在车头地下生火烤一下才行,不这么干,拖拉机根本就摇不着起动不了。
手摇发动拖拉机这事对我真是影响深刻,起先爹爹一个人摇,摇几次起动不了,爹爹就喊上妈妈两人一起摇,要还是起动不了,就得是我们闺女们出马,我也有幸参与摇过几次,胳膊甩的生疼,车还没发动着,摇过的人都知道那种痛。
你以为都差不多了,看着车头皮带转的飞起,结果拖拉机还只是突突的响两声,没办法只能接着再摇一次,每摇一次都跟扒拉一层皮差不多,最后还因为摇累了,提前放手被父亲骂,嫌你不够用劲,坚持的时候不够长,那时候是真气人。
这拖拉机也犯病,它心情好的时候,一次手摇就能发动着,它心情不好的时候,摇个十多次也是有的,最后没办法的办法就是去求人,坡底下杨家有两个儿子,每次爹爹都亲自跑过去请人家过来帮助摇车,真的是求人难啊。
就这样反复的摇,直到打着火发动起来才算完,所以很小的时候,我就体会到生活在农村,种地人的苦难之一是手摇拖拉机。每次拿着摇把,摇发动机不着的时候,父亲就会想起,为何我没有儿子的问题。只见他仰天长叹一声,或坐在木桩子上直叹气,嘴里嘟囔着,唉,老了不中用了,没人可使唤啊,这种车轱辘的话,年年都在说。
也许只有在这样的时刻,才让你体会到“儿子”在农村,那才是能顶大事的人。说实话,有一点我就想不通,别人家的拖拉机一摇就能着,为何我家的那么费劲?直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估计这事这辈子也搞不清楚了,因为知道这事的人去了天国。
等到发动机摇起来发动着,也差不多十一点左右了,进屋吃个饭,就开始装车拉粪,要是麻利点,一下午能装个两三车,能起两个圈的粪呢。这刚开春日头短,但凡在家磨蹭一会儿,天就擦黑干不成活,这拖拉机就白摇了。
吃过饭一家人起上阵,我们姐妹几个收拾屋子,父亲和母亲就去起粪了。只见这边妈妈往拖拉机车斗里装粪,爹爹在另一边拿着洋镐起粪,两人一个起一个装配合默契,个把小时就把车斗装满了。
父亲开着拖拉机,车叶子两侧坐着母亲或姐或妹,浩浩荡荡就往地上拉,一路开到位于杨路口,树腰沟的地上,一堆堆的倒下去等发酵,剩下的就留给时间了。
所以每年这个季节,你要有幸路过这里,就看到那乡间小路上,各家各户的拖拉机,都轰隆隆的驰骋在戈壁滩上,拉着粪倒在各自地里。一年之计在于春,庄稼汉开春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上粪。
牲口的粪还算是好的,最惨的是人粪,虽说人粪好,是土里最好肥料,但那个是真臭,起人粪也真不是人干的活,我家的每次都是父亲或母亲起,起粪也一定得是刚开春的时候,因这时候冻住了好起些,有些人可能光想想就已经捂嘴巴了。
都说农村人脏又臭,天天除了跟土打交道,还跟粪打交道,我想在农村,起粪上地就算是农民眼里最脏的活了吧。家家户户每年都要起一次粪,即便是到了今天,还是跟过去一样,到了季节,就得起粪上地,这个事情会伴随着我们的一生。
最近这几年都吆喝着说,农村好,回农村养三亩地,过闲云野鹤般的生活,我心里话说的,你让他干干起粪上地的活,再来论美不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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