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

他的咳，像是一个个象征

古老得失去任何涵义，那
沉郁的叹息，重重地
重重地压过头顶


下雪的夜，一个书生。
捧着诗歌在雪海冰天里奔跑
寻觅某颗冷落千年的诗心
他要抛弃这污浊的世界
那里扒满腐尸，流淌着
一群蛆虫，反着光！
哈呀！他病得不轻


他的病，使他清醒，
他喜欢这病，像喜欢一个女人
它能使他的心发热，燃烧
将满世污垢化为灰烬

疏离人世，他独与病为友
那并非冷漠。谁也看不出
他心中的熊熊盛火，
一旦为人所知，那人整个的
心神将因之战栗而死
哈呀！那火跳呀，舞呀！
笑声里满是讽刺！连我
都拒之万里迢遥

他的每根神经都病着，
还不至于死亡。虽然阴谋
卑鄙地加害他每日每夜
他的病已成了难以抵抗的力
毒药，羞辱，女人，引诱
对他充满敌意

哈呀！死和悔恨的侵蚀
却是一剂良药，对这病来说。
然而他还不至于把它
当条狗一样踢开！
病反比世上万物可爱
——“哦病！我的益友！
我用全部的鲜血供养你，
使你生长，充盈朝气！”

没人知道他所挚爱的东西
有何魅力，他是个疯子。
他无可救药，可他愿做
快乐的死者。他到处流浪
随处撒尿，不断歌唱，
他把病看得近乎完美；
病变成他自己的情人

哈呀！他用手指射向夜空
那个肥肥如猪的月亮，
满天的石头乱飞，那是星辰。
时间是什么？他不予理会
钟表像个奴隶，又像头畜牲
默默地承受寂寞的痛苦

病。一次又一次来临
它是真理，它是情妇，
他享受惊吓和快感
他的灵魂，激荡着

在他们的新婚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