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忽而一阵大风袭来,满园的桃花簌簌作响,飘零凋落,惊起一地尘埃,浓浓的黑雾迷蒙了她绝美的双眼。她只得默然叹了口气:该来的终归是来了。
“夫人,大事不好了!楚文王设宴款待侯爷,未曾想这却是一场阴谋,大队车马将府中团团围住,侯爷和整个王府危在旦夕。夫人,您快前去看看啊!”碧儿自幼在王府长大,跟随她多年,向来忠心不二,此番焦急的神情定然是府中出了大事。
“待我梳妆打扮好后,自会前去。”
“夫人啊,息侯的生命现在都岌岌可危,你怎么能够如此的从容不迫呢?”碧儿的心中五味杂陈,今天的夫人有些奇怪。
息妫没有再回答,只是默默地开始深绘她的美貌,胭脂水粉雕琢着她五官的美好。精致的眼眸像一汪看不到底的清泉,就如同她心底的那片深海也向来是无人知晓。
她最后束上了出嫁时娘亲赠与她的白玉发簪,娘亲常说她似桃花般明艳美丽,于是在她出嫁前连夜命人制作,用了上好的宝玉和一等的师傅,通透的白玉配上精美的桃花交映得她的脸颊分外动人。
“碧儿,你说我好看么?”她声音缓缓,没有一丝情绪,只是木然地盯着铜镜。
“夫人容颜绝代,在您出生的那天,民间传闻桃花遍开,都说您是桃花夫人啊!”
“可若这美貌是祸水,那我宁愿不要。”说罢便拂袖起身,扬长而去。
王府中庭汇聚了众多兵马,酒洒遍地,纵情声色,舞女们依偎在楚文王的四周,谄媚地侍奉着他,酒和胭脂俗粉交织成的淫靡气息,刺激得息妫有些作呕。
“不知楚文王驾到,息妫有失远迎,还请文王恕罪。”她低下头,恭敬地行了一礼。
“早知息侯家有个美丽的可人儿,据说桃花的美比起她来都要逊色,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轻挑的嘴角,暗藏的笑意让息妫深知他的意图。
“妫儿,你快走,别和他这种人多做纠缠。”息侯被人绑得很紧实,动不了分毫,只是拼命地挣扎,惹得椅子都随之乱颤。
息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过多言语,只是淡淡开口:“文王威风凛凛,驰骋沙场,妫儿也很是倾慕。”
“噢,那本王是何等有幸,能得此绝色美人的青睐。既然郎有情,妾有意,不如你现在就从了我,咱们共度此后余生,美人意下如何啊?”说罢便挣开四周的舞女,起身向息妫走来,款款笑意,直勾勾地盯着她。
“妫儿虽然心中很是乐意,但是我的夫君遭你如此对待,而我又转瞬从了你,这样岂不是要遭天下人唾弃,如此,我的心也终日不可宁静。不如你将我夫君放了,把息国的黎民百姓放了,我便随你去了那楚国,您看如何?”脸上盈盈的笑意,又可知息妫内心的苦涩淋漓。
“妫儿,不要啊!”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从息侯口中传出,他不容许自己的所爱为了保全他的性命而委身于人。
“原来美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不过我愿意用这一座城池和万千性命来交换你,谁叫我初见你的刹那便深深倾倒在了你的绝世美颜下,哈哈……”楚王的笑声刺得息侯的心生疼,宛如有一把锋利的刀一点一点地剜着他的心,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那便请楚王说话算话,切莫食言。”说罢,息妫便向息侯缓缓走去,眼中纵然有千丝万缕的不舍都化为一次不容回头的绝情,她将髻上的白玉发簪取下,重重地扔向他。
“从此你我二人,再无瓜葛!”息妫背身离去,泪如雨般倾泻而出,你忘了我罢,你的命之于我要重要得多,王府的人需要你,息国的万千百姓还需要你,你好好活着便是老天对我最大的恩赐了。
起身登上文王的马车,马车咯吱咯吱的声音听得她的心碎了一地,告别故土,去往他乡,纵然有千般不舍,可又能奈何世事无常。
(二)
息妫轻伏在窗前,看着他国的月亮委实没有自家的圆。她静静地审视着屋内的精致华美,却没有一样是遂了她的意。顾影自怜,暗自垂泪,看着蜡烛一点点的燃烧,照亮了整屋子金碧辉煌,可是为何她的心却是孤单寂寞,深深地沉到了谷底。
“美人儿,你恐等我多时了罢,奈何本王有政务缠身,故而姗姗来迟啊。”楚文王张扬狂妄的笑声让息妫有些瑟瑟,她并不愿意和他独处。
“小女怎敢介怀,楚王深谋远虑,才思了得,定然有众多要务需要处理,区区一个我而已,又有何德何能能让大王挂念呢?”息妫故作娇嗔,想让文王认为她是爱慕他的。
“美人儿吃醋了,哈哈……不过本王今夜的时间都属于你,你想如何就如何。”说罢楚王便着急地想要拥息妫入怀,一尝芳华。
息妫巧妙地避开了他,整理好神色的惊慌,重新挂上盈盈的笑容:“楚王殿下,小女子刚刚抛弃自己的夫君归顺你,内心还有些愧疚尚未平复,怕扰了楚王的兴致。”
“看来咱们的小美人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啊,好吧,此番随了你,你说如何便就如何,待你缓些时日,本王再过来。”楚王有些扫兴,不过奈何他就钟意她,不想让她不快,于是在整理完衣衫后就如言离去了。
漫漫长夜,息妫孤枕难眠,繁星夜灯成画,寂寞苦楚独尝,何人能懂她此时起伏难平的心?躲得了一时,躲得过一世吗,这楚国不知她还要呆多久,背负着国仇家恨的日子只是由不得她一个女人。他还好吗?她犹记得初相见时的他英姿焕发,俊秀的容颜上带着从容不迫的淡定,此生她便认定了他这一个男人。你在息国应该还好吧,并非是我想和你恩断义绝,只是怪这造化弄人,我只是盼着你好。
楚王果真数日没有来到她的庭院,她的庭院孤寂冷清。都知她是从息国掳来的人,她甚至都能够听到那些丫鬟在背后的窃窃私语。哎,息妫只得无奈的自嘲,自己不过是楚王的一个战利品,一个俘虏罢了,或许楚王的兴致也在她的那次拒绝后消退了,众多的美人任他挑选,他可怎会记挂这一时的她呢?想到这里,息妫脸上慢慢浮出了笑容,她不想和楚王有任何的瓜葛和牵绊,她只想属于息侯一个人。
夜,寂静无声,空留下几声蝉鸣。挺好,倒也落得个清净。当息妫正准备吹熄蜡烛,休息就寝时,听到门外的丫鬟惊慌的声音“恭迎陛下!”
息妫心中一惊,为何这么晚了他还来这里,今天她应该又想什么方法让他离开。眉头紧皱地走向门外,整理好衣衫,佯装笑脸:“小女子不知大王前来,有失远迎,请大王恕罪。”
“哈哈,美人多礼了,本王最近有许多关乎国家的要事需要处理,冷落美人了,还望美人见谅才是。”
“小女不敢,大王能来这儿就已经是小女三世修来的福分,又岂敢奢求太多?”淡淡的忧伤从话中有意无意地泄露出来,眉头又开始慢慢紧锁。
楚文王轻轻抚平她眉头的皱褶,“美人又思乡了?”
“没有,只是每日望着这窗边的月亮就想到自己的父母还有跟着我多年的碧儿,想知道他们过得还好吗?”其实还有他,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楚文王奸诈狡猾,到底有没有放过他,自己的牺牲又究竟值不值得?
“美人别多想了,改日我便差人去问候你的父母,把这儿当成你家就是了,你不还有我吗?”说罢,便将息妫拥入怀中,将头搁在她的发上,闻着淡淡的香气,渐渐有些入迷,不由得将她打横抱起向床边走去。
息妫慌了,不知这次又应该用什么借口,只是大声喊道:“陛下,且慢!”
“美人怎么了,这次我可不想放过你。”楚文王脸上的笑容看得息妫心中发慌。
“陛下现在还没有正式迎娶我,名不正言不顺的,总归有些不好,能否在缓些时日,等大婚之后,我们在洞房花烛夜好不好?”息妫眼中充满了恳求,能拖便拖着吧,至少现在的她还过不了这坎,她的心中满满都是息侯,容不下任何人。
楚文王瞬间便将她放下,脸上不悦的神情让息妫知道他这次是真的怒了,“上次我顺着你,你说如何便如何,今天这次你还想让我放过你,美人儿,你不觉得有些欺人太甚吗?我堂堂一国之君,竟被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你眼里可曾有过本王?”
息妫连忙跪下,不住地磕头:“大王恕罪,都是小女的错。”
“罢了,这是本王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若大婚之后你再拒绝我,本王可真就没耐心了。”话中满是无奈,息妫知道他是给她够多时间了,可那又如何,有些事情毕竟是强求不来。
长夜漫漫,她辗转反侧,孤枕难眠。月光的斑驳轻洒在她的身畔,她想念故乡,更想念他,难道我们此生是注定不能相守白头。
花儿盛开又飘零,燕子北归又南飞,可何时又才能是她的归期,泪一滴一滴,慢慢地渗透了枕头,晕染开来,自己就是被囚禁的鸟儿,还有什么可以期待,有些事注定了便回不了头。
几日过去,息妫过得清静自在,但是她知道这些都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该来的终究会来,命运弄人,怎奈人胜不了天。
“小姐,小姐!”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息妫知道是谁来了,许久未曾露出笑容的她居然露出了喜悦的神情。
“碧儿,你为何来了?”息妫激动地握住她的手,眉眼含笑,内心的欣喜无以言表。
“楚王派人接我过来的,说是小姐思乡愁苦,让我过来陪陪小姐。”碧儿左右四顾,见周围无人,于是凑到小姐耳边悄悄地说,“不光我,息侯也来了。”
息妫听到这消息,浑身打了个冷战,他接他到楚国究竟是何意图,镇定了心中的惊慌:“息侯现在在哪里?”
“小姐,这里人多眼杂,我们进屋说。”说罢,便搀扶着息妫进了屋。
“那日楚王的兵马浩浩荡荡,不由分说地便抓走了我和息侯,我和息侯分别上了两辆马车,都被蒙住了双眼,只听得看守我的侍卫们说息侯一失足成千古恨,本想着与楚王协作灭了那蔡国,可怎奈我家大王偏偏也相中那桃花夫人的美色,如今息侯沦落成马下鞍,阶下囚,这次听说大王要将他纳作侍卫,羞辱于他啊!”
息妫感觉有密密麻麻的刺戳穿了她的心,思绪漂回到了过往。那日正是他与息侯大婚的日子,碰巧路过蔡国,蔡侯的夫人正是她的姐姐,蔡侯借此缘由便请她入府坐坐,虽说是设宴款待,然而他行为轻佻,想借机轻薄她。那时的她羞愤难当,于是在到了息国后便向息侯诉说了此事。如若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誓死也不会说啊,她没想到息侯会向楚国请兵攻打蔡国,更没有想到最后楚国会反将他一军,这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啊。
不知不觉中泪已缓缓落下,苦涩弥漫至五脏六腑,原来自己也是红颜祸水啊。“小姐,小姐,你怎么哭了?”
“没事没事,只是想起些过往罢了。”息妫用衣袖轻轻擦拭掉眼角的泪痕,可内心的伤痕又谁来抚平。
“小姐,听闻楚王将在明日正式与你大婚,你作何打算?”
“该来的逃不掉,一切都让它去吧。”
(三)
楚文王说到做到,整个嫁娶声势浩大,火红的衣衫和火红的配饰,映照着人更是闪耀,碧儿一直伴在她身旁,她被人轻轻搀扶送上马车,蓦地感觉手中一紧,回神一看,竟然是她的白玉发簪。他来了,他来了,她在心中隐隐期待,他是否会带她脱离苦海。
“小姐,方才迎亲的侍卫中正有息侯,刚才他托我将此转交给你,说他不配拥有。”
不配?那又何人才配,难道是那楚王,息妫心中酸涩,将白玉发簪紧紧攥住,而后又放入衣袖。刚刚燃起的期待瞬间便化为乌有,到底还有什么值得等待?
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如今的她不再是俘虏,而是真真切切的楚王夫人,息侯,楚王,一女侍二夫,自己都有些感到羞耻。
夜晚褪去了白日里的喧嚣,徒留知了在不停歇的诉说着过往,而她却显得格外平静,门外传来了摇摇晃晃的脚步声,她知道是他来了。
一阵刺鼻酒气扑面而来,息妫没有回头,默不作声,整个屋子里都是楚王的沉重的呼吸声。
他从她的身后绕过,掀起她的下颌:“今天的你真美,都说你似桃花,可我觉得你比桃花还更美。”
息妫扭过头去,不肯说话。
“呵,看来美人对今天的大婚很是不满啊,你说说怎样你才满意?”说罢,又扭转她的脸颊,让她正视他。
息妫有些受不了这刺鼻的酒气,用手使劲挣开他的束缚,只听得一阵清脆的声响,白玉发簪落在了地上。
息妫感觉到楚王的视线快要穿透她的背脊,深深的灼热刺痛着她。
“原来你是不满我啊,哈哈”楚文王继而掐住她的咽喉,“你说,你们是何时私会的,你说!”
“我和他自那次楚国别离后再未相逢,你不信我说再多也是无益。”一切奈何世事无常,白玉发簪陪了她两次出嫁,不如将它毁掉,它更似她的耻辱。
“好,本王信你,不过今晚注定你是本王的人!”
泪水湿润了眼眶,有些事情逃避再三也是无法避免,那一夜的大雨倾盆。雨淋淋,淋湿的是谁的心,又是谁的情?息侯,既然你已决定放下我,那么我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息妫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夜短暂,却又好似漫长无边。
(四)
常说女子因色衰而爱弛,然而楚文王却并没有因为流年的辗转而忘却息夫人,金银珠宝,名贵珍馐,无不尽数奉上,可息妫却自大婚之后变得愈发沉默寡言。尽管儿子熊艰,熊恽也已出世长大,却也没能让她有丝毫改变。
轻轻打开锦帕,看着白玉发簪的碎片暗自怜惜,泪水不自主地垂落,莹润的光泽刺得她的眼生疼,回想起那年的场景还是不住地使她心酸。
“小姐,文王来了,快收拾收拾!”
用手轻抚脸上残存的泪痕,将锦帕收拢,正欲收回柜中,不料此时却听到楚文王沉稳的话音:“夫人手拿何物,本王也想看一看。”
息妫猛然一惊,随及迅速整理好情绪:“一些琐屑之物,不足文王挂心。”
“琐屑之物还让夫人视若珍宝,我可真还是想瞅一瞅。”随及将锦帕硬生生地从息妫手中掠夺,迅速地打开锦帕,零碎的白玉发簪生生地刺痛了楚王的眼。
“你我夫妻多年,甚至都已有了自己的骨血,我自认待你不薄,可你为何还是旧情难忘。如今你的夫君已是我马下鞍,你信不信若你再如此,我便让他与你天人两隔!”楚文王的话语里夹杂着浓浓的怒气,强烈得让息妫不敢言语。
“你说话啊,宁愿你对本王恶言相向,也不愿你一言不发,长此以来,都恨透了你这沉默寡言的模样!”
“一女侍二夫,没有死就算好的了,哪里还有脸去说话。”息妫的言语里饱藏着无奈苦楚,我这一生就认定息侯一人,委于你为夫人,如今甚至还为你诞下两个孩子,这究竟是我的耻辱,还是我的悲哀。
“你说,如何才能让你满意,要不本王派兵去攻打那蔡国,听闻蔡侯曾对你做过不轨之事,本王此番便帮你了了。”
“大王,一切都已过去许久,我早已不再记挂,只希望大王能够放我回家。”
“这没得商量,你等着,本王现在就带兵去攻打蔡国,定然为你报仇!”文王走了,走得风风火火,尘沙弥漫了他的背影,可是你怎么还不明白,这一切都不曾是我想要的。
“娘亲,听说父王派兵出征蔡国了。”
“娘亲,你说父王何时才能回来啊?”
“我看见父王穿着战袍,可威风了。”
“我以后也要成为和父王一样的人!”
两个孩子围绕在她的四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她已为人母,这个楚国她有了寄托和依靠,内心有种暖意充盈:“孩子们,娘亲带你们出去走走吧。”
息妫平日里很少在楚宫走动,她总觉得自己和这富丽的楚宫格格不入,看着满园的美景花卉,原来这里也拥有这她想不到的美好,思家国,念往昔,自己还有何放不下的,可能只有他了吧。
“娘亲,你看那里有好大一棵桃花树!”熊艰兴奋地跑过去,围绕着树下直打转。
“哥哥,你等等我。”两个小孩开心不已,桃花雨坠落在他们身上,成为了最动人的画面。
“哎哟,你是谁啊,竟然敢撞我,你知道我的父王是楚国的国君吗?”熊恽瞪着眼,仰着头,死死地盯着那个人,息妫被他这一本正经地模样逗得有些想笑。
“不得无礼,分明是你一头栽进人家胸前,怎么能怪别人撞你呢?”息妫慢慢地走过去,眼前的身影她好似有些熟悉。
原来是他,精瘦的身体,黝黑的皮肤,那厚厚的胡须揭露了这些年的沧桑过往。时间将他沉淀,他仿佛成为了另外一个人,息妫竟然忍不住眼眶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
“娘亲,你怎么了。”
息妫迅速抹了眼角的泪水,笑着对两个孩子说:“娘亲没事,只是沙子迷了眼,你们俩去那边玩吧。”
在孩子们离开之后,息妫开始慢慢地走向他,当两目相对时,息妫已经无法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泪水止不住地流。这些眼泪硌得息侯的心生疼。
“你哭什么,我这不来找你了嘛,苍天有眼,终于让我们相聚了。”息侯轻轻的拥住她,满满的都是幸福的笑容,“我甘心当一个守城小吏,不就是为了和你再次相遇么?”
“妾身在楚国忍辱偷生,一是为了保护大王周全,二是为了再见大王一面,如今我心愿已了,死也瞑目了。”息妫轻轻地推开他,满含笑容的脸庞却透露着决绝,“大王,来世咱们再见。”
“你这是作甚?”息侯紧抓住不肯松手。
“大王,臣妾已不是完璧之身,有愧于您,如今见你安好也算是了了这些年的念想,可如今我已无颜再面对您,只能以死来求得解脱。”息妫奋力地挣脱掉息侯的手,没有一丝的留念便撞上了城墙。
鲜红的血顺着城墙边潺潺流下,奄奄一息的她即便便鲜血模糊,却依旧散发着不可阻挡的美丽,息侯连忙冲了过去,紧紧地搂住她:“妫儿,醒醒……”可再深情悲恸的呼喊也唤不回已经离开的她,紧紧闭住的眸子再也散发不出昔日的光芒。息侯的心在刹那间也仿佛被人踩踏得血肉模糊,一点点地碾碎成灰烬。
妫儿,你待我如此深情,我定然不负你一番厚意,咱们在地下再重做夫妻,这次我一定要让你幸福。息侯以同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两个相爱的人就这样为他们俩的爱情谱写了一个壮烈的结局。为爱而生,为不负而死,终是有情。
院里的桃花簌簌地落下,那场景一如他们初相见时的模样。她看见他对她笑,她羞涩地低眉,桃花夺不过她艳丽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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