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子 杉王市 搬家 月亮
伸个懒腰,拿出备忘录,将事情一一确认后,便拿起那“假信”细细端详。信封的字体很漂亮,用蓝色的墨水写成,现在有些蓝紫韵味,很是如一藤缠绕的紫罗兰,安静得沁人心脾。字迹清楚明了。弯弯曲曲勾勒生长的笔画标明是要寄给我们学校的,但未标明是要寄与那个部门或那位人员。仅仅依靠信封的信息完全无法判断,使得我一时一筹莫展。若是我不能在今晚解不出答案,那么虽然于心不甘,但为了不耽误更多宝贵的时间,我也只能原封不动的把这封“假信”退还给邮电局了,即使那束紫罗兰于我很有吸引力。
有子打来电话,说要晚上一起吃饭。我把信依旧夹到备忘录里,放进背包,然后收拾桌面下班回家。一路上,脑子还为此事做着些无用的思考,希望能于无中生有,灵光突现,但都徒劳,终是绕回了原点。信既然是寄到我们学校的,没有理由不标明收信部门或者收信人啊,写信人在要将信给谁上难道缺乏最基本的考虑吗?我想不是的。关于信,没有人不会按地址-收信人的标准格式一一注明防支投递出错的吧。我继续思索,发现仍不能有所前进,干脆把他放到一边,不再增加脑袋的负担。
在公寓里洗完澡,女友恰时再次打来电话,商定了吃饭的地方和时间。看看手表,时间还很充裕,足够我换上一身整洁干爽的衣服,然后轻松赴约的了。
和有子一起了这么多年,每次的约会总是轻松而惬意的。在和她大多数的约会里,有子总是有所规划,安排好约会的流程,诸如什么时候看电影,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逛街等等于我来说在自然不过的事情。但是,在这一点上我依然十分感激有子,感激她的付出和辛劳,以及对我毫无保留的宽容和厚待。
有子是爱我的,这一点,无论何时我都很清楚的明了。她所为我做出的牺牲,无一不是为了化解我心灵的冷漠,使我真正的好起来,同她携手踏进幸福的殿堂。可以说,有子是除了家人外对我最抱有真情和期盼的人了。家人也希望我们最后有个好的结果。但是,即使我已经好了很多,也不能在情感上对她有等量的回报,为此,我虽十分羞愧但也感到无可奈何。
我按例去到有子的公寓接她,在她和栀子的合租房里简单寒暄几句后便出了门。今天栀子少有的回了家,问及原因,有子只是说她家突然有事儿,必须回去一趟,具体的原由栀子也没对她讲起。有子今天很漂亮,大概是有一星期没见了吧,她是愈发的漂亮了,面色红润,眼睛有神。当然,这也可能是化妆的结果。白裙上三三两两的印上了几片杏黄的叶子,有如刚淋过细雨的黄杏果园一般,干净,清新又充满生命力,和有子此时散发的健康活泼气息毫无二至,我很是喜欢。
我们牵着手,走在杉王市的外环路上。日光明朗,影子长长短短,仿如我对有子的情感,躲躲藏藏,害缅于表达和触摸。我是个话不多的人,用有子的话来说就是“沉默得不能再沉默的人”。
淡淡的香气入了鼻。嗯,是有子的香气。不管何时,有子的味道总是让人心安。 不知道有子是否有察觉或者习惯我新的洗发水。
你换洗发水了啊。
啊,是的,同事推荐的,说是很好用。
我觉得也是,和你很搭。
啊,真的啊,那可就太好了。
是的,高山君一定受益了吧。
啊,这个倒是真没有察觉。
哈哈,有时候就是这样,身处其中,受福得惠,却完全没有一点察觉,只有别人说起时才转身注视。
哦,确实是啊!
作为恋人,我们的谈话真的很短很少,仅有的对话如上面一般简短乏味,缺乏浪漫和诗意。而这一切的原因都在于我过分的执着于人生的悲剧,咒骂自然和命运对人类的玩弄和不屑。我一直努力摆脱着这种奇怪而无义的奇怪观点,克服从心底生出的对世界的拒绝和不善言辞,但大都徒劳,往往闹得自己筋疲力尽,死去活来也没有个结果,还让有子跟着白遭了许多罪。
大概两年前,我在有子的建议下来到杉王市,并在清静的杉王大学里找到了现在的工作。有子说这里的空气很好,人也不多,我们可以一起度过慢慢的时光。
确如她所想,杉王市缓慢的生活和自然的宁静让我抛却了诸多烦恼,并开始关注其起了自己的生活,而不是那些一想起来就使得自己心情沉重的哲学以及其他思想之种种。大多数时候。我和有子会在饭后一起散步到很晚,就着路灯和松涛,看看星星,看看月亮,也看看彼此。偶尔我们也会驱车上山,野营驻扎,在山里没有目标但抱有期待的徒步走上好几个小时。
可以说很自豪的说,杉王市是个富有智慧并善于引人回归正途的老者,他坦然的接受了我和我身上不为人所理解的苦痛并予以尊重,并以其博大的胸怀温暖并感动着我,让那些显著于眼前却为自己所朦胧的明天得到了光明。
现在,我和有子手牵手向餐馆走去,夕阳的光全部一丝不漏的洒在东西大道上,好如一袭红衣,氤氲出一片温暖,望去见到的夕阳给予老慈父般沉淀于心中深重的爱。但是,我的眼睛却还看见了这光里暗有的衰弱和英雄残阳末路的鲜红。
浸湿的云霞,感染的大地,扎入了我心,但又仅仅是留下了淡漠血色和悲哀。湿湿的风吹来,试问大海是否亦如我一般,在太阳的葬礼里难得的泛起了敬畏的波涛。我望向有子,她正拂袖,伴划水十指,在这流年酿造的酒坛里买醉。我想,这就是我们离开生活后的孤独吧。
晚餐时,餐馆二楼的窗边,夕阳缓缓的落下了。在从前看不见夕阳落下的日子里,我总是写下这样的感慨:夕阳终是消逝于西边大海的某个远方,向着新生,给另一半带去期盼之渴望。一面表达由于种种原因未看到完整日落的遗憾和无奈,也期盼并渴望着日出时的绚烂和美妙。
有子在这种时候大都陪我看着,看着我于此流连,不肯离去,眼见星墓的黑盖遮住明亮的双眼,湛蓝的星球半明半暗。
出餐馆时,东边的月亮已经升起,清辉如同寒霜,铺天盖地,为太阳送迟来的葬。月亮这太阳的遗孀,借阳光显著于世,根本不同于宇宙那些尘埃大小的恒星,因为她幽怨冷冰,而它们炽热入火。唯有地球如此神奇,夜晚赶来了太阳的恒星兄弟,在夜幕里温暖寒气,待到没有了力气,便同时宁静,在期盼中与渴望里送别并消逝,于是,承载着新希望的太阳便缓缓升起,那些期盼和渴望便得到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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