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少儿岁月里,过年是最激动人心的大喜事了。从腊月开始,年味渐浓,即便是身处偏僻的戈壁滩沙漠中,远离繁华的市井,更没有丰富的年货,但过年在娃娃们心中就象是一场生动有趣,又不乏美味佳肴,既简单又隆重的嘉年华,是一个值得永远期待和留念好日子!在六七十年代,渴望过年,是孩子们生活里的终极快乐!
过年的氛围是从冬至这天开始的。油田人来自五湖四海,那年头要回趟老家可实属不易。到了寒冬数九的时令,大人们只要认识,相互见面大都会多问一句:今年过年回老家吗?这是在问他人,其实也是问自已,漂泊远方的人们只有在过年时,隐秘在血液里的归属感才最强烈。大多数原地不动的人家则开始寻思着置办年货了。父亲那时是单位供应处计划员,出差机会比较多。去的最多的就是周边的银川、吴忠、青铜峽等地,偶尔还会去西安、兰州等西北"一线"大城市办事。这也为父亲准备些"高大上"的年货提供了方便。七十年代的生活标准与当下不能比,可以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着十万八千里!所谓办年货就是买点猪羊鱼肉,但没牛肉,当时牛可是农村的生产力主角,不能随便宰吃的。猪肉要带肥膘的,最好能有二三指厚才过癔。滩羊来一整只冻上备好。有时单位还给每家办点福利:分上一条冻的棒棒硬的宁夏特产-足有七八斤重的黄河大鲤鱼!父亲会借出差买回点带鱼、黄花鱼、虾片等海鲜,行了,过年的硬菜也就这些了。俺父母都是河北人,过年就按老家习俗办。农历小年一过,老娘就开始揉面炸麻花、散子、油饼,猪肉和鱼也会提前煮熟炸好,存放着过年这段时间吃。这些美味佳肴对我们娃娃可是极大诱惑,少不了偷摸偷吃,往往是等那鱼呀肉呀端上桌时就"残缺不全、短斤少两"了!
过新年,辞旧岁。人们要脚蹬新鞋身穿新衣头戴新帽来迎接又一轮气象更新。买新的不可能,没那实力,从头到脚一身就全凭母亲自力更生了。那时单位给职工发土黄色的翻毛皮劳保鞋,母亲用黑鞋油分三次给它刷染了,改造成一双大头黑皮鞋来冒充"尖头黑皮鞋",给我们过年穿。这鞋里有剪羊毛,很暖和,鞋油打亮了也挺好看,但这漂亮样子不可持续,一周下来皮鞋又刮蹭又风化,就变成了黑黄混搭的杂毛皮鞋。我是老大,有新衣服一般从我这开始穿,等穿小了就传给接班人弟弟穿,大概二三年更新一次。戈壁滩的冬天寒风刺骨,不戴帽子可不行。那时我们小孩戴的都是灯芯绒护耳绵帽,很暖和,有买的也有父母单位发的。
过年一定少不了鞭炮和压岁钱。到了年三十下午,大人们和面赶皮包饺子前,拿出两挂一百二十响的鞭炮,一挂留着除夕夜跨年时放,一挂拆散,分成两堆,再外加两张崭新的壹元大票作红包,发给我们哥俩。这一时刻也是我们娃娃们一年一次大丰收的高潮,喜悦的心情象长着翅膀的鸟儿,在戈壁滩上掠过……
冬去春来,年年岁岁。现如今,人们的生活水平日新月异,吃穿用早巳是小菜一喋,不足挂齿了!一晃年过半百了,每逢到春节时,我就时常会在脑海中闪过少儿时全家四口人在宁夏马家滩过年的情景,那一刻,心底总会涌起温暖的热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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