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日子平淡,普通的人家也没有什么可以求得的,唯一的想法儿就是平平安安就好。世上的事情,没有人能够理解老天爷是怎么安排的,你只能听从,还不能去质疑,因为一切都是天注定。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钱?还是为了家人?没有人会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答案,这个答案不能够说出来,因为一旦说出来,实现不了的时候,自己独自悔恨,终生走不不出心里的阴影。
婚期定到腊月二十六,因为这一天是爷爷的生日,梅晓明想让爷爷知道他结婚了,有了一个安稳的家,爷爷心里也放心了,也就能够安心投胎转世了。这个好消息,不,是两个好消息,兄妹换亲这个婚姻方式,在梅镇里是常见的换亲方式,从古至今延续到现在。
梅晓明结婚那天,也就是梅晓丽出嫁那天,好多人观看这两家人的结婚壮举。梅晓明请了镇里的司仪主持婚礼,在农村里,现在和大城市一样,只要有钱,婚礼的各个环节,司仪都会安排到位。梅晓明想用中国传统的婚礼习俗,八抬大轿去接亲。当然,童志云那边的接亲队伍也是花轿,因为两家提前都商量好了。
锣鼓喧天,吹拉弹唱一番热闹之后,接亲的队伍已经出发了,梅晓明骑着一匹黑马,头戴着新郎帽,穿着新郎服装,整个人很精神。本来是想着骑白马的,结果没有找到白马,梅晓明心里不太乐意,结果司仪说:“黑马也很吉利,穿着红色的婚礼服装,骑在高头大马上,威威武武像个状元郎!都一样!”
家里是五妹梅晓花在照看着,还有萍婶帮忙招呼着来往的客人。那边的童风也是骑着高头大马来迎亲,一队人马,按照梅镇的规矩,行礼过后,热热闹闹的把三姐梅晓丽接走了。
梅镇里的所有人,都在欣赏着这一件不可思议的胜举,因为现在的人观念都发生了变化,结婚都是开车,有开摩托的,有开铲车的,就是很少有人见骑马的。梅晓花在家里等着她的二哥梅晓明接亲回来,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一个人回来,按理来说三姐梅晓丽也该到家了,但是她的二哥梅晓明呢?她的心里不免担心了起来!
“晓花,晓花,你哥出车祸了,你快去看看……”梅晓花没有等来报喜的人,却等来了报丧的人,当她听到二哥出车祸了,突然就晕倒了。还是旁边的萍婶掐人中,才把她救活过来。
梅晓花赶紧去往梅镇外围的沙河桥那儿走,到了地方,邻居梅若飞说:“晓花,你可来了,你哥被砸死了,你嫂子也傻了,你看这咋办吧?”梅若飞是晓丽和晓花一起长大的玩伴,对于梅若飞的话,晓花容不得怀疑。
“怎么啦?这到底咋回事啊?”梅晓花嘴上说不出来,她此刻只恨自己是个哑巴,只能用双手死死揪住梅若飞的衣服领子,两只眼睛瞪的圆圆的,像个发怒的豹子,好像在说:“我二哥咋了?你不是跟着的吗?”
梅若飞此刻也是泪流满面,整个人傻了一样,呆在原地,对于梅晓花的发怒,他置若罔闻,又恨自己没有办法。可是,到了这一步,他又不得不说出原因。
原来是梅晓明骑着马领着后面坐花轿的童雨的接亲队伍,在走到沙河桥上时,前面迎面过来一辆拉砖头的四轮车。按理来说,四轮车应该让路,谁家结婚,遇见婚车,都得让路,农村里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也不知道前面的四轮车怎么了?到了桥上不但不后退。反而向前进,车上的司机极力刹车,也无济于事,最终撞向了梅晓明的接亲队伍。
四轮车头蹿出了桥外,顺便把梅晓明骑的黑马也撞飞了。梅晓明和四轮车的司机被四轮头还有车兜上的砖头砸在了沙河底下了。后面的童雨坐着花轿没来得及躲闪,连人带花轿也掉进了河里。你说该倒霉不,梅晓明和司机死了,找谁说理去,童雨倒是从河里捞上来了,但是人却傻了。随行的接亲队伍人员,有七个也掉进了河里,但是人救下了,都还活着。偏偏是梅晓明和司机死了,可能,这就是命吧!
平时的五妹哑巴梅晓花,这时候也被吓得不知所措了。她心里知道她不能慌张,她得处理这件事,有时候,人都是一瞬间就长大的,梅晓花长大了,即使语言不通,也能独当一面了。
在玩伴梅若飞和媒婆萍婶的帮助下,梅晓明的尸体最后捞上来了,梅晓花执意要把二哥梅晓明火化,骨灰和爷爷的放在一块了。三姐梅晓丽也来了,还有三姐夫童风。童风是个好丈夫,他没有嫌弃三姐瞎了一只眼睛,对三姐很好。三姐夫和三姐商量,要把傻了的嫂子童雨带回去自己养活。三姐夫童风说:“我的亲妹子,我养着。”
每个人都有无法放弃的执念,为了这个执念我们背弃当初的自己,苟活于世,每天都在和命运抗衡着。可是,命运啊!就像是一阵风,一阵大风,刮的你找不到方向……
很多人太过于执著求而不得的人和事,惦记再也回不去的曾经,倔强到撞了南墙不回头,最终让自己在踉跄中精疲力尽。
从此,只剩下梅晓花一个人静静地住在家里,等着她的四姐梅晓红回家,等着她的大哥梅晓生出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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