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在她的脑海深处,竟然记得眼前给自己说情的人,就是南海观音娘娘,她忙下跪道:“大慈大悲的观音娘娘,求您帮帮我这棵桃树吧。我只是想把那个当年帮自己移开大石的少年找到,去报答他的恩情。并没有害人的意思啊。”
在她眼里,观音娘娘是个无所不知的人,她和蔼的冲她微微一笑,将净瓶里的柳枝一挥,一片影相呈现出来。
她从里面看见了那个自己正在寻找的他,他在山下村子后面的那条大路上。他,不是站着,而是躺着。确切的说,他是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受伤了么?还是生病了……
她顾不得与观音娘娘告别,就匆匆跑下了佛子山。
观音娘娘看了,微微摇了摇头,在她身后叹息道:“对于修仙的人来说,天劫难过。对于你这棵桃树,却是人间的情劫更难过吧。”
她来到村后面的路上,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他。她俯下身,去探他的呼吸,他还活着,只是气息微弱。
她看着他此刻皮包骨头的样子,很是心疼,她那紧皱的蛾眉下,一双明媚的眼眸中,竟然流出了泪水。这是她千年以来,第一次落泪啊。
她再想: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何一见到他,就会如此动情呢?
她努力的把他背到村边的一处破屋,将他放到一个废弃的竹床上。
“好饿啊。”昏迷中,他喃喃的道。
她这才想起,人,是要吃东西的。
可自己今年才开花没几天,还没有桃子啊。
像村妇那般生火做饭么?莫说自己不会,即便会,那燃烧的熊熊烈火,岂是她一棵桃树能掌控并且可以接近的呢?
她想啊想,终于想到,桃子也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那是不是可以把自己喂给他吃呢?
她先把手指刺破,然后运功把体内的桃花蜜,喂给了他。
他吸食了她的汁液,脸色瞬间红润起来,整个人也焕发了光彩。
她见了,高兴的说道:“你醒啦?”
“施主是……”那个他,对她是陌生的。
“我……”她刚要说自己是他经常路过的一棵桃树,咱俩很熟的。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那岂不是又要把他吓跑么。
她就这么出神的看着他,记忆里深处,竟然响起一群孩童唱歌的声音:“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有 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女施主,你怎么了?”他关切的询问着。
“女施主,你怎么……”当他询问第二遍时,她才缓过神来,道:“哦,我没事,你好些了么?”
他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似是记起了什么,道:“小僧饿晕在路边,是女施主救了小僧。”说完,他从竹床上起来,道:“不知女施主尊姓大名,日后小僧也好报答您的救命大恩。”
她并不指望他能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她只是莫名的希望,他能记住自己,哪怕是只记住自己的一个花瓣,一片叶子也好。她想了想道:“我姓桃,名字么?你叫我子归吧。”
“桃子归?桃树的桃么?”
她满心欢喜的告诉他,“对啊,我就是佛子山山路上的,那棵桃……”她忽然意识到不对,马上改口道:“那棵桃树的桃。”后面这句话,全然没了刚才说话时的欢喜,只剩下落寞的语气。
他反复念着:“桃子归,桃子归。桃子归。”然后,他极其郑重的又说:“桃施主,救命大恩小僧无以回报,请受小僧无垢一拜。”
他那么郑重的跪倒在地,光头用力的把地都磕岀声来。
桃子归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
她担心他把头磕坏了,慌忙的也跪下来,拿手去挡住他的额头。
那一双白皙柔软的手刚一接触到他的额头,他就如坐在炭火边被烤了半日一般,浑身发烫,热的厉害。
她见他此刻不仅耳朵是红的,额头是烫的,那微抬起的脸颊也是绯红的。她将放在他额头上的手,向下滑动,抚摸他的脸庞,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了,天很热么?”
他如被什么烫了一样,慌忙起身,退后两步道:“是,嗯,是,是有些……天有……有些热。”他支支呜呜的说完。
他心中默念“南无阿弥陀佛。”数遍,好容易定了定神,才说道:“小僧法号无垢,女施主日后若是有事需要帮助,可以去佛子山山顶的大悲寺找小僧。小僧还有事要回复师傅,所以,先告辞了。”说完,逃也似的跑了。
(备注桃之夭夭那段,有的诗经版本里写着,有蕡有实,有的写着,有蕡其实。不知哪个更正确些。我最早看到的是前者,就按前者写了。哪位有更好建议,可以告诉无疾不伤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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