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儿女这辈子最值得感恩的人就是母亲,母亲之恩这辈子怎么还都还不完。对于母亲这辈子最疼爱的人就是儿女,母亲对儿女的爱怎么爱都爱不够。
母亲的爱想空气一样每时每刻都陪伴着自己,呵护于一呼一吸之间。自己在想当然地领受这份恩赐,却难能积极回应。
直到我第一个孩子的降生,我见证了一位母亲生产时骨盆开裂的痛苦挣扎,见证了一位母亲在鬼门关上迎接新生的伟大。那种如同被残害蹂躏的身体折磨,在时空中撕开了一道缝,也推开了记忆的门。
记得小时候家里有个石头场,位于距家一公里的“西山”处,几乎没有雇过工人,都是父母自己干。凿岩、廓孔、放炮、抡锤、装车,这些不可能两人完成的工作,都被父母包揽了。父亲戏说:场子有两支队伍,一支男队,一支女队;场子有两个管理者,一个总经理,一个副经理;场子有两个技术员,一个爆破员,一个安全员,其实这些角色都分派到他们两个人身上。
不知什么原因,即使这样的节省人力成本,家庭生活依然贫困潦倒,我与哥哥每次上学,母亲都要在左邻右舍借钱凑学费。就在这样的条件下,母亲成了家里第二个顶梁柱,20多岁的脸却有着50多岁粗粝的手,女子之躯却承载一般男人无法承受之苦。而我偏偏又是那么不懂事。
渐渐地我长大了,懂得了母亲的不易,每每放假都会替她做些家务,而她只要看到就不让我着手,让我把一切时间都用在学习上。
一个夏天的晚上,在梦中模模糊糊听到了吵闹声,渐渐我睁开了惺忪的睡眼,邻居大爷、大娘、叔叔、婶婶、父亲还有会算卦的二奶奶围着母亲,轻声细语地软言劝说“好好休息啊,好好休息啊,我是西院老妹子啊,咱们好好的,咱们将来过好日子啊”。 “三妹子还认得我啊,我是嫂子,好好看看我啊”。“冷静冷静,咱家今天还去南山给苗除草了吗,好好想想,好好看看我”。“你现在在哪儿啊,你从哪儿来啊,有啥要求吗?要元宝啊还是要供品啊?”
随后邻居们窃窃私语:啥病啊,是不是来仙儿了,是啥仙儿啊,撞着啥了吧。此时哥哥也醒了,我们知道母亲病了,不知道什么病,又担心又害怕。
而母亲一会儿颤巍巍地乱叫,一会儿狠狠地骂这一圈儿人,难听的奇怪的什么都骂,骂完就打,打完起身就要往外冲,父亲和邻居连拉带扯地拦住,接着母亲挣脱的更疯狂,骂得更怒了,一下子冲向我与哥哥面前,我俩惊愕地望着母亲,望着那张瘦弱煞白的脸和不停抖动的头,感觉陌生而又慌乱。邻居与父亲也惊呆了,看着母亲闯在我与哥哥面前,突然不知所措。母亲盯着我俩放低语气:“孩儿不怕,孩儿不怕”。当时,我与哥哥满脸疑惑与恐惧,我们知道母亲精神上可能得了疾病。
后来父亲抓住了母亲,把母亲从我们面前带走,又是一阵子乱糟糟的场景,记得那夜熬到了天明,母亲才倦了下来,停止哭闹,后来在父亲与邻居的照顾下安静地睡着了。
现在想来总是禁不住地热泪盈眶,无论发生什么,遭遇什么,甚至失去了自我意志,母亲的爱总能超越一切穿透一切直抵儿女心怀。明明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还能超越形骸认出我们关照我们,那种心力该有多大啊。
后来我上了高中,哥哥上了大学,我俩已经长成了男子汉,也能为家分担更多的体力活了。每到暑假,我与哥哥随父母,带着撬棍、水桶、铁耙、铁锹去石头场干活。邻居开玩笑说我们,好像唐僧师徒四人去西天取经,我望了望西山的耸拔雄姿,看了看我们各自的体态,也感觉很像。这样的日子没多久,就来了一个老板,与父亲一起经营石头场,父母不再那么累了,场里也雇了工人。
暑假的那个下午,父亲慌慌张张地回家收拾衣服,说出门张罗些钱。母亲也急匆匆地回来,塞了些钱让我赶紧去同学家,随后在家里找了些衣服和破被单推着独轮车朝石头场方向奔去。
后来才知道石头场出事故了,一个工人被大石头压死,家属们闹的沸沸扬扬,合伙的那个老板跑了,父亲也出门躲掉了。家里只剩下母亲,不仅顶住家属们歇斯底里的取闹,还要照看尸体,一个人把压扁的血尸从石头下拽出来安放好。
我不知道面临特大压力的情况下,谁会甘愿推开亲人自己一人承担,谁会不顾险境独自面对和处理,何况一位女性,何况是件伤亡事故,母亲做到了,尽管目不识丁。精神上受过伤害,遇到大事却如此冷静,不是爱又是什么?
岁月荏苒,白驹过隙,如今母亲年纪大了,皱纹也多了,不再像年轻时那么精明能干,变得爱唠叨,爱“管闲事”了。我已经有孩子了,我却一直是她的孩子,吃穿住行皆一一叮嘱到位。
前几年母亲患了类风湿性关节炎,我与哥哥、父亲都十分着急,经过几番住院、转院医治后,类风湿因子终于控制在安全健康的范围之内,我们别提有多高兴了,母亲却一直惭愧和不安:“我这身体竟给你们添麻烦,花了这些钱,真捣乱”。
出院疗养后,我自学了缓解环节疼痛的按摩手法,闲下来的时候就会给母亲按摩。有次发现母亲摸着脚踝诶呀呀地低声呻吟,我才意识到有段时间没有给母亲按摩了,因为太忙一下子忽略了,赶忙过去按摩并“责问”母亲为什么疼了不早说,她告诉我看我忙,心疼我,不舍得打扰我。
母亲啊,什么时候你才有自己……
齐帆齐28天写作成长营(3)篇198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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