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19日 星期四 晴
来京出差常在人民大学附近住，上次来京时还是冬天，天很冷，我穿着新买的羽绒服，把头包的严严的，怕冷。冬天过了，我又来京里，路边绿化带上的桃花开的正艳，这个时候武汉的桃花早已谢了，绿叶长满了枝头，京城的桃花还在开，物候确实晚了些。有几个老太太站在桃树旁，手捏着桃枝正摆姿势拍照，柳絮在空中飞，人民大学大门口内正在建设一栋大楼，把下午的阳光挡住一大片。除了这些以外，其他的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
办完事出来吃饭，走在双榆树小道上，同事用手指着前面的房子，说这里的房价八万六，我向那房子望望，觉得也就那样，楼下面乱糟糟的，环境也不怎么样，怎么就值八万六？路上有个男人在遛狗，他故意把狗绳解开，任狗撒欢子，狗向我走来，我怕狗，就躲，狗反而更向我靠近，我快步走脱了，心里埋怨狗主人不该任着狗的性子来，咬住人了怎么办？
在鼎泰丰吃饭，随便点了些，就坐那吃，脑子里还想着那撒欢子的狗。同事说你看前面那个人是谁，我就去看，离我不远的地方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像是杨振宁，女的背对着我们，看不见，只看到一头长发。我说这不是杨振宁吗，同事说是，服务员也说是。他正在和女的说话，看着精神很好，脸色白，和照片上一样。我没有走近去看，怕不礼貌。虽然不懂，但我知道他在物理学上做出很大的贡献，这样的人我敬佩。不经意和这样的牛人离的这么近，我就好像突然抓住了真理一样，非常地高兴，一下子就把在路上遇到的撒欢子的狗给忘掉了。
北京确实是文化中心，动不动就可以遇到名人，这是其他城市不可比拟的。有次在长安大剧院，我正赶着进去办事，看到郭达站在门口和人说话，身材高，脑门亮，看着比在电视上演小品年轻，我连忙给身边的朋友说那是郭达，朋友就兴奋地去看。我还记得，那天晚上长安大剧院正在搞戏剧演出，演的是豫剧，具体什么剧目我不知道，等办完事再去看时，演出正好结束，人还没散，我当时就有点遗憾。
我向同事讲遇到郭达的事，同事也给我讲遇到某明星的事，我们又走在双榆树的小道上。我说，世面见少了看到什么都觉得稀奇，见多了也就不奇怪了，在国内重点大学使用外国原版教材就觉得不得了，而美国顶尖大学给本科生授课的人就是编教材的人，就是当前地球上某个领域最强的人，整天和地球上最强的人生活在一起，课堂上讲的都是地球上最前沿的东西，这样的学生还会觉得使用什么教材很不得了吗？所有的新奇和不得了都是因为见少了，见少了就生出了奇怪。
我又讲一个事。以前农村里谁家孩子在县城上班，老家人就认为是不得了的大官。前些年老家人来省城，我带着在政府小区里走了走，说这个小区里住着上千人都是省里的官，比县里的官大多了，老家人说那么多大官，真厉害，我说没啥厉害的，就和老家里街坊邻居一个样，别想的太出奇，他直摇头，说不相信。
我和同事就聊这样的事，胡乱地说着话。回到宾馆我就想是什么让我们觉得不得了，也许不得了的人或事本身确实不得了，但除此之外是不是还有我们主观上就有不得了的认识呢？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蒙住了我们的眼睛呢？我想是有的。距离某个人或某件事远了，不得了的想法就能产生了，距离不但产生美，还产生稀奇古怪的想法。这个距离不是空间上以米计算的距离，而是一个巨大的认知鸿沟，中间隔着知识、财富、阅历、地位等等，哪是在省城住几天就能解决的呢？
其实我们普通人面前都有鸿沟，和大官们的鸿沟，和大富豪的鸿沟，和大科学家的鸿沟，和大明星的鸿沟，有些鸿沟我们穷尽一生也无法抹平，比如我们无论怎样也难成为物理学家，但有些鸿沟却可以通过努力而得到改变。我希求在看得到彼岸的鸿沟上，我们有机会通过自己的努力跃到彼岸，让农民不再把在县里工作当做大官，让学生不再把使用外国原版教材认为不得了，如果这些还做不了，那么至少可以把那个撒欢子的狗栓住吧，别再让它在大街上任性的撒欢儿，我怕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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