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不用长途奔波了,一个半小时就可以把车子停在老家的院子里了。这里是程先生的老家,于我其实上是陌生的。
以前在外只有过年回来,后来近了偶尔过节也能回来,再就是过年,但总共加起来我大概都没有住够两个月的时间吧。
这里有一栋农家小楼,两层,挨在公路边,很显眼。院子里有两棵树,一棵橙子树,一棵桔子树。我前些年来的时候还没有挂果,这两年开始挂果了,尤其是今年口感特别好,比市面上卖的都好吃多了。但这两棵树也特别不受儿子们待见。记得应该还是新车开回家的那一年,为了避让树把车子刮了,程先生和老爷子吵了一架,说我修一下车够给你买一年的橙子了。老爷子也很生气,你可以不把车开回来啊。后来也时常有车子被刮,老爷子退一步只让修剪了靠里面的几个大枝头,靠墙那一面谁也不许动。
而我钟情于这两棵树,新叶旧叶更换的季节,开花的季节,收花结果一天天长大再成熟,便是一年四季,我总在变换着方位拍着照,希望能够镌刻那么一些时光。
入到镜头里来的还有对面那几座若隐若现的山,天气好的时候和阴雨的时候完全不同的风景,还有夕阳西下时候,我喜欢坐在院子里凝神,关于这里他们曾讲过很多故事。那个贫穷年代翻山越岭出行,都是靠步走,还有那些年日子的艰难,过年的拮据,亲戚朋友躲得远远的,邻里不和,受尽排挤,都在心里烙下了深深浅浅悲伤的印迹。还有兄弟几人立誓一定要走出去的诺言,从小就觉得一定要强大。而我总觉得那是很久远的别人的故事,但却实实在在曾经就发生在这个家里。
经历过曾经才更珍惜现在。每次回家大包小包,洗漱用品,冬日厚厚的羽绒服,不方便肯定是有的。但大家又都愿意回来,这里有年迈的父母,有家的烟火气,有需要守护的家的传承。
院子前是一个水塘,经常看到有村民在洗洗涮刷,偶尔也有几只鸭子游来游去。再前方就是一条S315省道,拜年的时候还常常会堵车。315省道穿过前方的村子,便集起了一个个商铺,过年时候尤其热闹,烟花爆竹,水果蔬菜,鸡鸭鱼肉,应有尽有,这里不打烊,只要你需要。
所有的年货是早我们两天回到家的三哥准备好的。因为饮食习惯不同,所以回到这个家,我向来是不下厨的,偶尔还不错的刀工会派上用场。
一桌香喷喷且丰盛的年夜饭,便是一大家人对于过年最隆重的仪式感。年味,其实年年都有,但年夜饭,各家有各家的不同。
因为是一个大家庭,通常会开出十八个菜品名目,然后再一一备料。但大部分时候会在做的过程中自主创立研发,所以也就没有那么讲究了。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团圆相聚中,有着家人间的温馨与欢乐。今年大家说喝汾酒,把酒言欢中,诉说着一年间的找寻与回望。希望这一桌年夜饭,能洗去的是一年的风尘仆仆。
这两年二嫂主厨,燃气灶上左右开弓,没有那么精致的摆盘,也没有色泽的搭配,都是地道农家风味,吃着倒也挺好,还有一个优点就是快。
这里多吃腊鱼腊肉,腌制品开始那几年我真的吃不习惯,慢慢的好像也喜欢上了。还有火锅,就是持续加热翻滚着的煲的各种汤,有时候是老鸭汤,有时候是老鸡汤,还有鱼豆腐汤,总之要热乎,要滚烫。然后大家围桌唠家常,热气腾腾。
回家的时光也总觉得慢下来了,常常是感觉过了很久才上午十点,才晚上八点,该做点什么呢?也便有了看书的闲暇。
虽然也很多年了,但我依然听不太懂这里的方言,对于老人讲的话都是半蒙半猜的状态。他们还经常夸我:“小刘厉害了,这句都听懂了。”好在两个老人待我也都特别好,从来都是很和气,可对儿子就不同了。他们之间的口舌之争我也从来不参与,可能因为相处的时间太少,只有过年会回来住几天,争争吵吵更有家的味道。
从铺上买烟花回来碰到一群嬉戏玩耍的小孩,想起小时候我们也曾这样奔跑在乡间小道,也曾看来来往往的只有过年归家的人们。我笑着问,这些孩子都你认识吗?程先生答:一个都不认识,说他们爸可能还认识。有一个孩子听到了,大声说:你认识我爸啊。我们便问:你爸是谁呢?小男孩说了一个名字,程先生表示没听说过,再问才知道认识的是小男孩的妈妈,我们哈哈大笑着走回家去,孩子们又自顾自去玩耍了。
烟花四起,鞭炮声会持续上好几天。孩子们放了一只孔明灯,不小心挂到了电线上,眼疾手快的程先生抄起一根长长的木棍挑开才避免了一场危险。孔明灯再次起飞,载着孩儿们小小的心愿奔赴远方。
偶尔我会跟出去拜年,很多亲戚我根本不认识也记不住,都是匆匆赶场一样,放下礼品说上几句吉祥话,喝上一杯茶水,然后匆匆奔赴下一家。我曾就这个问题问过他们,觉得太敷衍,怎么不得好好坐下来吃个饭,聊聊天,他们统一的回答是:大家都那么忙,谁有那时间。好吧,地域不同,风俗不同。
我就像一个看客游走在这乡间,一点点的感受这里的地方特色,是别样的浓浓烟火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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