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375:好喜欢这个“迟到大王”

去年我在车公庙做绘本讲师培训的时候，学员给我起了一个绰号“迟到大王”，当然我知道这是她们对我的爱称，一则我确实连续几次迟到或踩点迈进教室；二则她们知道我上课总喜欢用英国最最具有儿童本位立场创作图画书的约翰·伯宁罕（注：音译，信谊出品习惯叫约翰.柏林罕，启发出品则更习惯译成约翰.伯宁罕）举例。比如他的《和甘伯伯去游河》、《和甘伯伯去兜风》、《莎莉，离水一点儿》等都深受孩子们喜爱。

原创375:好喜欢这个“迟到大王”

但是，今天我只想聊聊《迟到大王》这本书。如果了解约翰.伯宁罕的人都知道，他曾在奉行自由教育的夏山学校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因为夏山学校的一个信条就是“要站在孩子这一边”(夏山学校校长尼尔语)。在我读过的伯宁罕的图画书中，这本《迟到大王》最容易让我想起作家的“夏山”身份。

《迟到大王》表现了两个冲突：一个是成人呆板僵死、封闭的“书本知识”与儿童鲜活、开放的感性生活之间的冲突；一个是学校强制的教育和儿童渴望自由的心性之间的冲突。《迟到大王》是一本教育启示录。伯宁罕说：“没有压力的童年为我的创作打下了最好的基础。”

对于自己信奉的教育思想，伯宁罕是以真正的图画书的形式来表现的。《迟到大王》的故事具有强烈丰富的隐喻性，是用文字和图画共同讲述的具象化的故事来阐释教育思想的智慧之作。

《迟到大王》里只有两个人物，小学生约翰派克罗门麦肯席（笔者按，你真以为这个小学生叫这个又长又拗口的名字吗？真的吗？会不会是伯老又给你挖了一个坑？）和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那位老师。塑造这个老师形象时，伯宁罕运用了相当符号化的方法，竟然让这位老师在教室里穿上一件黑黑的博士服，戴上了黑黑的博士帽，手里拿着手杖。需要注意的是在本书的叙述语言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老师”这一字眼，这恐怕是出自对“博士帽”老师身份的质疑。

在我的解读中，博士帽、博土服象征着呆板僵死、封闭地膜拜书本知识的教育理念。这种教育理念当然不承认下水道里会钻出鳄鱼、附近的树丛里会跑出狮子、附近的小河会有巨浪这些儿童遇到的实际生活。当约翰派克罗门麦肯席的生活经验不断挑战给“博士帽”带来优越感的“知识”的时候，伯宁罕分别两次描绘出老师敲打约翰派克罗门麦肯席的课桌(学习生活的譬喻)的拳头和暴跳到半空中的姿态。

老师还威胁说：“如果你再这样一直迟到和说谎，我可要用棍子打你了。”在这里，老师手里挥舞着体现绅士风度的手杖，成了棍棒教育、强制教育的象征符号。绅士的手杖在中国被称为“文明棍”，因此，在中国读者的语境中，这一形象设计更具讽刺意味。

不信任儿童的老师，把约翰派克罗门麦肯席的诚实看成是“说谎”，然后采用了惩罚教育：写三百遍、说四百遍认错的活。伯宁罕颇具创意地用检讨书的文字设计了前后蝴蝶页。细心的读者会发现，从第九遍起，“把手套弄丢”就变成了“把手套弄去”。伯宁罕作这样的设计绝非随意，而是对成人无能的惩罚教育方式的极大嘲弄，也表明了强制的、机械的、填鸭式的教育方法的无效。

《迟到大王》的绘画语言具有丰富的意味。伯宁罕用心良苦地将故事里的一页图作了封面。老师庞大的身躯与约翰派克罗门麦肯席矮小的身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令人感到当今“教育”对孩子的巨大压力。

值得关注的是几乎完全遮住课桌的那双压迫的大手，这双大手在故事里还一遍遍地敲打着课桌，如同敲打着约翰派克罗门麦肯席稚嫩的心灵。在整个故事里，约翰派克罗门麦肯席的课桌不是用来学习的，只是用作被教师敲打和写检查的，“伯老”是以此作为对强制教育的写照吗?

约翰派克罗门麦肯席与老师发生冲突的一个原因在于，他的世界充满了可能性，老师的精神生活却已经被固化。画面也是这样表现的。在教室以外的约翰派克罗门麦肯席的生活中，有色彩斑斓的天空，有广阔丰饶的大地。但是，在老师置身的教室里，却没有任何背景，只有让孩子面壁思过的墙壁和孤零零的一张课桌。

伯宁罕的伟大之处就在这里，多么令人意味深长。夏山学校校长尼尔曾说过：“教室的墙壁就如同监狱一样限制着教师的视野，而让他们看不清教育的真义究竟何在”。

最后，再来看看结尾，伯宁罕为我们安排了一个绝妙幽默的结尾：老师被毛茸茸的大猩猩抓到了屋顶上。当老师用“文明棍”指着约翰派克罗门麦肯席，让他救自己下去时，约翰派克罗门麦肯席反讽地说：“老师，这附近哪里会有什么毛茸茸的大猩猩！"（读到此处，大呼简直太过瘾了！）随着这句话响起，一种虚妄的教育就像从老师手中坠落的“文明棍”一样轰然倒塌，而我们的约翰派克罗门麦肯席依然脚踩大地，迎着初升的太阳“去上学”。这个结局真是有大智慧的思想结晶。

奉行自由教育的夏山学校是守护孩子童年、解放孩子童年的圣地。《迟到大王》是一本有着夏山灵魂的教育书，对于中国当前的膜拜书本知识的应试教育来说，有着特殊的价值和意义。

原创375:好喜欢这个“迟到大王”

其实，这本书绝不仅如此，如果有一点儿童心理学常识的人，你才会发现这个《迟到大王》绝不仅仅我一人喜欢，热爱孩子，热爱自然，热爱生命的你难道不应该喜欢一下吗？读懂了这本书的你还会在育儿方面焦虑、迷茫、上火吗？

最后 ，谨以此文向刚刚过世两个月的英国绘本大师约翰.伯宁罕致以深深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