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说,做什么都不吃。这月子可怎么伺候呢?”大姨一见妈妈就开始抱怨。
妈妈笑了笑,先去看今天的主角表妹和她的宝贝女儿。
是的,表妹,坐月子了,妈妈回来看望。
看产妇模式结束,大家在沙发上落座。大姨又开始抱怨表妹这不吃那不吃,实在不好伺候。
“谁都没有二女好伺候,月子期间,可以天天早上吃清汤面,偶尔晚上还想吃。”妈妈说。
妈妈这句话里的二女就是我。
清汤面确实是我的最爱,现在至少三天也吃一次。
这么喜欢吃清汤面,绝对不是因为做法简单图省事,它是已经入了我骨髓的真爱。这种真爱是有历史的,并且历史不短。
我出生于上世纪80年代一户农民家庭,是这个家庭的第二个孩子,姐姐只比我大一岁。
从生下来我就比较体弱多病。亲戚们都说因为与姐姐相差的时间太短,妈妈的身体还没恢复好,造成了我的体质弱。也有人说,是因为家太贫了,营养跟不上。反正不管别人如何说,就是常常需要跑医院。
跑医院的结果就是一大把药,虽然苦,但它的附属品却是我的窃喜。
每次从医院出来,妈妈总会带我去下馆子。在那个年代,下馆子是一件多么奢侈的行为。我们下馆子的是一个小饭店,那个小饭店需要从地面向上爬升五六个台阶,印象中每一级台阶都特别高,五六个台阶的高度就能造成让回望的人恐高的效果。
小店的外观与相邻的左邻右舍一模一样,应该是批量建成的产物。表示它是饭店的唯一特征是,靠近门的左边墙壁上用红色颜料,不太规范地写着“饭店”两个字,特别潦草应付。也有点自我的豪气,我就是这,爱来不来。
小店内光线不好,需要好一会眼睛才能适应,看清它的五脏。靠墙并列摆着三张桌子,桌子是木头的,桌下相对放着四个凳子,也是木头的。此刻只有一位客人在吃饭。正对门是用毛笔写的,粗粗的三个字,清汤面,比外边墙上的字悦目了许多。
一落座,我高兴地问:“妈妈,咱们吃什么?”
这时,一名妇女迎上来。妈妈先对她说:“来一碗汤面。”
然后才转过来对我说,“你吃,我不饿。”
“咱俩一起吃的饭,您咋还不饿?”我问。
“我是大人,吃的多,耐饱。”
“你和娃也吃饭?”小店除了我和妈妈,唯一的食客问。
“婶,是呀,娃饿了。”
她们俩开始了碎碎叨式的交流。
“你们村的××,现在咋样?”
“你家老人身体还好吗,能搭把手干活吗?”
……
坐在凳子上我,四处扫视。小店除了客人,只有一名的服务人员,就是妈妈报饭的妇女。这名服务人员的服务项目囊括了所有,向厨房报餐,结账,收拾上一位食客吃过的碗筷,有闲暇时间还跟食客闲聊。
印象最深的是她的报餐,简单而爽快,对着后面挂着门帘的地方高声吼,“一小碗清汤面。”
“知道啦。”一个粗壮的大嗓门回应。接着就是水下锅的滋啦啦响,不一会香气就传来过来,我不由得咽了咽唾沫。
面端上来,一小碗,主要是细细的面条,点缀些绿色的葱和香菜。在袅袅升起的水汽中,香气扑鼻。
“妈,我吃了。”话音落下,我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开始吃,感觉味道美极了。
不一会汗水就布满了额头,热面下肚,肚子也舒畅了。
一碗面很快就只剩下汤,摸一把嘴巴,把碗往前一推。
“吃饱了?”妈妈问。
“嗯。”
妈妈端过碗,把汤喝了。
“妈妈,你不是不饿吗?”
“是呀,就是有点渴。”
最后招来妇女结账。
“两块五。”
妈妈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用碎布做的小口袋,相当于现在的钱包。解开绑着的绳子,掏出所有,所有也只有薄薄几张。
妈妈把右手食指和拇指在嘴里沾一点唾沫,数一遍所有,然后才从其中抽出两张一块的和五张一角的,递了过去。
再数一遍剩下的几张,才把它们对折,放进布口袋,扎好。踹进裤兜,用手还在裤兜外面摁一摁。
下馆子至此告一段落。妈妈继续带我溜大街。
确实只是溜,从街头到街尾,又从结尾到街头,只是看,不询价,更没有战利品。一直溜到太阳落山,爸爸干完活,一起坐马车回家。
(网图侵删)慢慢的,越长越大,逐渐知道爸爸妈妈养活一大家的不容易,更知道妈妈不饿的原因,开始也说自己不饿。
妈妈可不管我的意见,依旧是那家店,依旧是清汤面,依旧只是一碗……
以上场景在历史的长河里,已经沉睡了好多年,至今想来,还是仿佛发生在昨天。
现在的我,无论身处何方,心情不好时,一碗清汤面绝对能治愈!
老公常常戏言,他都羡慕嫉妒我对清汤面的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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