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来

作者: 朝露伴黎明 | 来源:发表于2024-02-03 23:09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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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在心最荒芜的时刻诞生。

我说:“乔,酒不能再喝了。”

他用硬梆梆的拳头砸了两下空气,我因此难受起来。乔是我见过极为固执的几个人,像一块灰黑的鹅卵石。可我喜欢念念叨叨,生怕话断了,就像害怕我的弓弦断了。

“乔,你可以和我聊天,像上学那会。”

他使动抽了下鼻子。我知道他试图把扎人的冷气变得温暖,而不是放任它们离去。他选择与这个世界硬碰硬,他向来如此。

"我知道我的名字,别叫我了。"

有人喜欢把话甩在地上踩扁,但总有人要把它们拾掇起来。我告诉乔,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会帮他,好像我真有什么能量似的。我说窗户坏了可以修,你最擅长干这些了,你什么都能修好。

他先是转过脸去,然后捂住耳朵,最后整个人试图钻进什么地方,呼着粗气,像个耍脾气的小孩。我无法再说什么。他生气的时候,我总会想到自己。我总是干傻事,然后傻笑,好像有谁会报以同样的愚蠢的笑容一样。乔是这样数落我的。但他会烧好一壶热水,不停地倒给我,我告诉他烫。他瞪了我一眼然后猛得喝下一口。我明白他也烫,他只是不说。

于是我开始烧水,时不时看向乔。他已经不再捂着耳朵了,这是极好的信号。只要人有小小的孔隙,这个世界的清泉便会泪汩涌入。

乔说:“窗户我明天修。”

我看了一眼窗外。我知道那里酝酿着一场雪,无比温柔的下坠会让人短暂地忘记寒冷。"今晚冷。"我小声说。

他瞪了我一眼,然后突然打了个哆嗦。是他自己坚持只穿一件薄衬衫的。

水的奏鸣曲在华丽的尾音结束后化作大团的烟。我轻轻倒出来两杯,把它们放在漏风的窗口,于是寒流毫不客气地与沸水进行一场交易。乔就这样一直看着我,我以为他会说我“真蠢”或者"那根本不烫”。

可是他沉默了很久。

我急迫地想知道他究竟在何时开口,可是这片孤独的天地间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参照。也许雪花已经飘了很久,也许春天已经到了,只是我们尚未觉察。

“真好。"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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