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作的冲动像个幽灵,见不得白天的光,喜欢三更半夜来敲被困意来袭者的门,使人恐慌。
然而,我却还盼着它常来,好比有些人怕鬼却又偏喜欢看鬼片一样,总想要在恐惧中寻来那一份刺激,需要刺激一下这无为的感觉麻木的生活。
另外,困意也是不接不扣的一头不想减肥的猪。
它的体型不断在我的意识里膨胀,常诱使我在那“幽灵”的敲门声中毅然酣睡,气得“幽灵”冲动得把本该逗留在白天的灵感给胁持着,久久不肯放出,害我思泉枯竭了好些时光。
这次“幽灵”特别激动,见我久久不开门,
威胁道:
“再不放我们进来,就杀了灵感!”
困意向我递来被子,有气无力地说:
“不理了,他们不会的,灵感死了,他们还有何用?睡吧……”
这话好像被“幽灵”听见了,特别激动变得异常冲动,随着几声惨叫,几个灵感顿时变作灵魂,透过门飘过来依依向我道别。
接着门外传来其他灵感的正气浩言,
“别管我们了,睡吧,身体重要”,“下辈子还做你的灵感”,
“我们死后,会报梦给你我们长得怎样,就算记不得,你可以意淫我们出来,别管我们了”……
然后又一阵惨叫,叫得我心慌意乱,心想,再这样下去,幸苦酝酿的灵感没了,那我岂不要做傻子一段时日?
于是我开门了,怂恿我睡的那帮困意阻止不及,逃跑已晚,被冲动的“幽灵”杀得解恨,还直骂我愚昧没有毅力,说我就这么点困意也抵不过。
我只道他们无知,刚想说下文,可马上被他们逼着要我写作。
我说,先把灵感放了才能写。
“幽灵”回过神来,放了两个。
“幽灵刽子手”困窘地说:“一时冲动,杀得太快……”。
我气得冲动得真想为那些逝去的灵感报仇,可是我的实际冲动全都在他们手里,不敢乱动,转而只能庆幸还死剩两个——不幸中的大幸。
这是媒体报导的套语,死得都差不多了,把不幸的化作数据,大幸的就是几个活生生的事迹。
我先问其中一个灵感,打算写了再问下一个:“你的灵感是怎样的?”,它敷衍着说:“官知道!”,我哦了一声,以为那是再详尽不过的回答,从未想过它只是染上了官的脾性。
正待我要提起精神写作,蜷伏在全身的困意被触动了,醒了过来,醒过来的数量让写作的冲动始料未及的多,双方厮杀了一段,最终因寡不敌众,别说冲动了,连萌动也死光了。
那个“官灵感”被困意绑了回来,困意决意要杀了它,生怕我又凭空来个“灵动”。
另一个灵感则不知所踪。
如今死剩的两个一个快要死了,一个不见了,我很是难过。
然而,“官灵感”大哭道:“救我呀,我还不想死……”,
我眼神顿生鄙夷,说道:“你怎么变得这么没有骨气了,之前不是还在门外言辞正气的么?”
灵感遗传了我的诚实,说道:“我一直就是喊这句话呀,只是他们太大声了,覆盖了我的声音,也是无奈呀,谁叫我是这等灵感,多得让我贱了,改不了。”。
这灵感自知活不成了,最后补了一句“就算我死了,还有千千万万个我”,仿佛别的内容能替它活下去。而它已经不能知道,其实那些内容还会比它活得更精彩。
困意打胜了战,心里激动得久久不能平复,都不想睡了。
于是,我累了,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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