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照片

这个十一，我突然想把父母家的老照片（包括我小时，大学以及孩子的照片都留在母亲这里了）带回北京扫描，存档。我把照片从柜子深处都找出来，摊在沙发上。母亲翻开看到自己十几年前的照片，喜欢得不得了，用手机拍下来，准备加到电子相册里。当她反应过来我是要把老照片带走时，突然大声喊到：”那怎么能行，你弄丢了怎么办？”她转头去寻求父亲支持，父亲问我：“你还会把照片拿回来么？”。“当然可以拿回来呀！而且我只是扫描我们家人的老照片，其它人的我也不会扫。”母亲仍然强烈反对：“你丢三落四的，我不放心。这些都是我特地保留的照片，不是你的，你非要拿就拿你的吧！”妈的话把我的火气也点着了。我说：“照片丢了，那我也丢了！妈，你看这个相册是我的同学送的，里面都是我和同学的照片，这些同学你也不认识啊！那我就把这些照片拿走了。”我赌着气把照片一张张从相册里抽出来了。母亲也气糊涂了，她说：“你这是在抢东西呢！我还在呢，你就来抢啊！一家人的照片都在这儿，我才能看啊……”。

我突然反应过来了，母亲可能真的有点糊涂了吧？刚才她看自己和三姨及儿子的合影，非说那不是她自己。“那怎么可能是我！我怎么可能不认识自己！”她信誓旦旦地说了三遍。我找出另外一张人像大一些，相同地点，相同服饰，姿势都变化不大的照片给她看，她说”这个是我，那张就是不像我”。

我一时无语了，赶紧压下内心的不安，调转语气说：“我不拿走了，不扫描了，照片就留在这里。影集先不收起来了，放外面，这两天你正好可以看看。”我把照片一张张插回相册，回房间休息了。

午休后母亲叫我过去，她说：“你把你的照片拿走吧，你弟弟的他也拿走了。我年纪大了，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暂时先不拿了，近期我也会很忙，没时间扫描了。我本来也不急，以后有空再扫。你拿着看吧！”母亲没再多说什么。

那些照片对母亲来说应该有很深的含义。自己的照片，就是记忆，是比金钱贵重得多的东西，始终得放在自己手里。孩子不在身边，照片在，也还好。人老了，失去健康，失去清晰的记忆，失去学习的能力，对很多事情失去掌控感之后，会滋生出更多的不安吧？让照片陪着母亲吧。我也需要改改脾气了，母亲以前存下的亲情现在需要提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