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年底,想事就很多,想自己的父亲,更想自己的母亲。
父亲是典型的慈父,但母亲却说不上是严母,偶有严厉,但更多的是另一种温暖,宽厚而且扎实。
经常想起她坐在鏊子前摊煎饼的样子,也记得她把自己的裤子补了一遍又一遍的神情。
都说“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这几句诗我只念得两句就念不下去了,不是忘词,是止不住的眼泪会哽咽了自己。她和父亲用微薄的收入扶养我们长大成人,岂是用三春晖可以报答的。
我喜欢摄影,很早就央求母亲借别人的相机来玩一下,母亲把那种老式的海鸥120相机借来给我玩了一天,结果拍得一塌糊涂。
后来买了一台青岛的傻瓜相机,我曾经给母亲拍过一张半身照片,照片上的母亲目光慈祥而坚毅,只是头发看上去有些散乱,显得风尘仆仆。
但母亲不喜欢那张照片。
她喜欢那种美的、欢天喜地的照片;喜欢充满幸福、喜气洋洋的照片。但是我却非常喜欢。我从心底里知道,那是她最真实的样子,是她一辈子的写照。
母亲工作勤奋、努力,待人真诚,朋友很多,做事做人不放弃、不抛弃。她十六岁就参加了工作,工作起来没白没黑;她也像一只老母鸡一样看护和拉扯我们长大成人。她不止照顾我们三个孩子,也尽力照顾老人和很多亲戚。
那时她的工作很多都要下乡住队去做,一个人骑着破旧的自行车,一走就是半个多月。每次回来她总是先忙完工作,一回家就开始准备我们吃的干粮。大多数时候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坐在鏊子前烙单饼或煎饼,而且总是烙很厚很厚的一叠,可以够我们吃半个来月。因为她总是盘腿坐在鏊子前,忙完都累得站不起身,身上和头发上有时会粘上草屑。
我的那张照片就是在她刚刚站起身时拍的。风吹过来,掀起她粘着草屑的头发,脸上有点灰,还带着看见我时的笑容,眼睛里充满喜悦。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有好几年了,我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想起她的样子、她的声音和她放心不下的嘱托。有时候觉得她就在我们身边,似乎根本不曾离去。
婆娑泪眼中,我仿佛又看见了母亲,她依旧那样风尘仆仆,目光祥和,脸带笑意,被风吹起的头发依然有些散乱。
只可惜那张照片却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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