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照片

        连续几天的阴雨，让人有些压抑。这天，天终于放晴了。我和我的兄弟到村前塘边散步，偶然在农耕文化园边上的天府家看到一张模糊的照片：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的一张初级中学毕业照，里面有我们的母亲——青春年少的母亲！这是我们第一次看到母亲年少时的相片！欣喜？感动？震惊？……都不足以表达出我们当时的心情！温暖的阳光照在我们身上，也照在母亲青春的脸上！

        母亲留下的照片很少，在我的记忆里，似乎只是在她的孙子孙女出生后，才偶尔在孩子照片的背景中找到母亲的存在。仅有的几张合影中，她无一例外都是站在配角的位置。而今面对这张翻拍的有些泛黄的模模糊糊的照片，心中有种难以言传的亲切感，诚惶诚恐中我们相约无言，各自找寻心中那个最亲的人。也许是心有灵犀，也许是血浓于水，也许是同根同源，我们不约而同找到了你——母亲！这穿越一个甲子的确认，让我们的内心都久久难以平静！大侄女刚从常州回来，我迫不及待地让她指认哪一个是奶奶，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手指一点，准确无误！我的眼泪竟然夺眶而出……

        母亲生前零碎地跟我讲过一些她年少读书的事。她那时是通宿生，中午从来不吃午饭，说和几个同学到街上（其实就是比一般的村庄多了几个商店）玩玩就不饿了。讲到念书，母亲言词间经常流露出对一个人的愧疚，那就是我的姨妈。她总说外公不让姨妈读书，是把姨妈顶作一个劳力做生活；她和姨妈相比根本没吃到一点苦，姨妈太累了！……我的姨妈今年八十多了，依然筋骨健朗，举止神情间总让人想到母亲。不知姨妈看到眼前这张照片，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想起母亲离开我们的那年，我从一本蒙满灰尘的书里找到一张我为母亲画的素描——那是母亲在灶前炒菜的背影！其实我并没有学过绘画，可我的兄弟却异口同声地说：这就是母亲！永远忙碌的母亲！我知道那是当时我们在悲伤中所能寻找到的唯一安慰。母亲哪里是没吃苦啊！为了养育我们兄弟三人，母亲吃尽了天下所有的苦！

        现在家里以父亲母亲为主角的照片是唯一的一张全家福。可母亲竟然就是照了这张全家福一周后走的！我至今一看到这张照片，心里就有些难过！我庆幸母亲留下了这张全家福，可有时我宁愿没有这张全家福！

也许生命就是在几张照片中完成了自己的定格，明天和意外谁知道哪个先来？但也唯有这美丽的定格让我们思念长长，回味深深；让我们懂得珍惜，懂得关怀；就像这阴雨过后的暖阳，明丽而舒畅。

        今天，是母亲让我们看到了你的青春吗？你也一定看到了自己留下的其乐融融的一个大家庭吧。我知道：母亲想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