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海惊魂

竹海惊魂

那年和先生外出采风，我们故意走省道，看到吸引我们的风景，可以随时停下来，看看拍拍，拍拍看看，有时候为了在山水间取一个满意的镜头，等上半天是常有的事。

那天下午我们被河岸旁的一片竹林给迷住了，拍了不少照片。河水是那么地清澈见底，水底像绿色飘带一样的水草在尽情地舞动着，各种小鱼游来游去，泛起的鱼鳞片儿在阳光的照射下金光灿灿，刺得人心底都欢腾了起来。先生在着迷地拍他的照片，我在河边看鱼看风景。一下子就过去了一两个小时，先生似乎不愿意错过这样的美景，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他一直呆靠在竹子下，等。

“如果有一两个小孩子走过这个竹林就好了。”先生喃喃自语，我早就习惯了他近于苛刻的取景要求，懒得管他，自己在河边玩得不亦乐乎。

我突然看到了河上漂来一条竹船，有三个小孩子在上面戏水，他们时而在船上嬉笑玩闹，时而又跳入水中，溅起一朵朵晶莹的水花，他们的笑声使整个河道变得热闹了起来。

先生忙跑过去叫住他们，请他们上岸给他做模特，小孩们爽快地答应了。孩子们告诉我们河下游的风景更美，可以坐他们的竹船下去。先生心动了，坐上了只能承载两三个人的竹船，他向孩子们一再保证，两个小时就会把船还回来，小孩们大方地说：没事，天黑前划回来就行了。

我在船上小声地问先生：你会划船么？尤其是这种由五六条大竹子拼成的竹船。

“我会开车。”

听完后我就要马上跳回河岸，先生一把抓住我：

“我在农村长大的，你要相信我啦，竹船很容易的控制的。”

就这样，我们一人一条长长的竹竿，开始了人生第一次的竹船之旅。刚驶出岸口，河面平静得很，我们撑着竹竿，想去哪就去哪，想让船儿多快就多快。到后来我甚至学会了独立撑船，让先生尽情地拍照。

果然和在河上看到的风景是不一样的啊，先生相机“咔咔”直拍，我拿着长长的竹竿，一提一撑，竹船就乖乖按我的指示前行，那种乐趣，真是让人欢喜得不得了。

可是到后来，我觉得越来越不对劲，船不再受我控制，我急呼先生快帮忙，可是太晚了，河水越来越急，竹竿早已撑不到底，我快急哭了。原来我们快到堤坝了，水流是直冲而下的。我们尽量把船往岸边划，但总够不到岸，说时迟那时快，先生先把他的相机果断往竹林里用力一扔，然后拉着我跳河，居然可以踩到底的，我们三两步向河岸爬去，在竹林地上坐下时，两人的脚一直在抖，久久无法平静下来。过了好久才想起来去查看相机有没有被摔坏。

这时，一群小孩子跑了过来，看到我们俩狼狈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眼泪都被笑出来了：“其实你们那里用得着跳水啊，等下到了下游堤坝，船自然就会停住的啦！”

等小孩们乐呵呵地跑到下游去把竹船拉回来的时候，我才从惊魂中冷静了下来，双手叉腰，怒目圆睁：

你说，刚才干嘛先扔相机不是先扔我？

先生头也没抬，像做了错事的小孩，嗫嚅地小声嘀咕：我扔得动才行啊，就你这样的身材。

这是很多年前的惊魂经历了，当年的冒失和冲动让我好长一段时间想起来都后怕不已。如今人到中年，做人做事也变得成熟谨慎了，不会轻易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四平八稳的日子过久了，反倒是越发怀念起当年那竹海惊魂的一幕，日益在时光的洗刷中变得弥足珍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