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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谧,窗外月光如水,远处,蛙声一片。又是一个普通的夜晚,和十年前,二十年前的夜晚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值得去深思和追究的。
不对,细想起来蛙肯定不是去年的那一批蛙,而我也已经不是去年的那个我,蛙和蝉都代表着夏天,这种声音从古至今,约定俗成,已经成为夏天的标配。
我翻开微信的朋友圈,久久的定格在那三张图片上,那是西藏八廊街的风景,相机应该是很好的相机,背景已经被淡化或虚拟,而那三个人物却色彩鲜艳的在照片的正中间,尤其是第二张,女孩头上披着青纱,鼻梁上抹着彩虹,笔尖的雀斑清晰可见。
我居然因为这几张照片而辗转反侧,我没有想到几个月不见,大部长的摄影竟然已经如此的精湛,在我这个外行人眼里看来,也可以称作摄影作品。
我想象他拍照的样子,西藏高原的风吹着嗦黑嗦黑的脸膛,酒桌上,众人觥筹交错,他的眼神落寞,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发呆。
我盯着照片看了许久,晚上10点20分,我发了一条评论,想盗图了,有版权吗?
很快他回复了一条,随便用啊。
我看着他的微信头像发呆,酒桌上别人都过去敬他的酒,称他为大部长,而我终究是没有勇气走过去。
当年我读李白的诗,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我对他当年小科长的做派略有耳闻,敬而远之。
有一次酒桌上喝酒,他端着酒杯站在我面前,右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胸脯挺得很直,目测他不会超过一米七,因为我一米六七,穿高跟鞋还能看到他的头顶。
我象征性的抿了一口,“我不胜酒力,不好意思了”。
他说大才女,怎么能不喝酒?目光灼灼,引得一桌人往我们这边看。
就有人起哄,大局长果然是爱才之人,我们这帮人还没有等到大局长来敬我们的酒。
他再次举起酒杯微笑着看着我,我第一次从一个男人的眼里看到了他内心,我停顿了三秒,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神态自若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全然不顾周围人的起哄。
那时的我还被岁月优待,长发粉脸红唇,职场上,我早已习惯了男人的恭维和追捧,
有一句话说的特别好,人生就像演戏,偶尔笑笑自己,偶尔笑笑别人,有时候看着他们拙劣的演技,我哑然失笑,唯有午夜轮回中,我对着镜中的自己,又感觉最可笑的,其实是我自己。
更多的时候,我应该像是一个演员,一个女人需要演戏的时候,一定是她的虚荣心在作怪。
单位里,我穿丝质长裙,踩着带串珠的高跟鞋,扬起我的天鹅颈,目不斜视。我不能让别人看出我在婚姻中的狼狈。是的,我是个婚姻的失败者。当我知道,顾有龙在外面包养了小三的时候,我心如止水,不哭也不闹。
偶尔顾有龙深夜一身酒气的回来,想要合欢的时候,我就睁着那么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他突然泄气,用钞票撒了我一脸。愤愤不平地说,你知道我用这些钞票,想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
有位婚姻专家说,性是需要激情的,而我已经是一潭死水。
顾有龙已经忘记了当年他做背包客的时候,跪在我脚下惺惺作态的样子,婚后几年,他的钱财成几何倍数向上增长,他的自信心和狂妄也同样增长。
我无法忘记在我订婚的那个晚上,我的母亲意味深长地对我说,丫头,就不打算再等等吗?
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于爱情,我已经失去了我那个年龄该有的耐心。
初恋突然提出分手去了遥远的加拿大,杳无音讯,躺在手术台上做人流的我感觉整个人都已经被撕碎了,也被掏空了,
人生啊,有些东西就恰如命中注定,顾有龙不早不晚,就在那个时候出现。中学时代那半块橡皮的故事,我早已抛到烟消云,而顾有龙,无比真诚地说。他没有考上学校,是因为家里穷,他说他去当兵是为了追上我的步伐,他说他还留着我当年借给他的那支笔,他说他不介意,我已经不是处女,做过人流手术。
做完手术的我虚弱苍白,顾有龙放下手里的生意,每天按时的到校门口接送我,甚至不顾众人的 诧异的 目光,背起我淌过门前的那片水洼。
当顾有龙把那个妖媚的小三放在手机上后,我想这可能就是我的报应,顾有龙,你也是好样的,你有新的爱人了。
我时常做那个奇怪的梦,在长长的隧道里,我奔跑着,喘息着,四周漆黑一片。
自从和顾有龙分床睡以后,我的世界又慢慢地恢复了平静,许多年,我的梦中都不会再出现男人,无论是初恋,还是顾有龙,我又活成了那个单纯的自己,独来独往,有时候在日光斑驳的午后,坐在躺椅上,一本书一读就是半天。
我渐渐地治愈了自己。
我把自己装备的更好,俗世的情与爱,在我的世界里,亦渐渐地沉入海底。
某天同事李兰说,大局长点名要你陪着一起出差,我愣了一下,“我”
想象工作中并无什么交集,我本想找托词,想想顾有龙那不堪的嘴脸,可以避他几日也好,
我们一起开车从皖南出发,去那天下数一数二的杭州,一行六个人,路上有说有笑,大局长似乎也格外的话多。我沉醉于江南的美景,竟然获得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解脱。
酒过三巡之后,主办方热情地带我们去唱歌,我没有想到他歌唱的那么好。他邀请了一群人对唱,最终轮到了我。记不清有多少年,我已经不唱歌了,是从初恋消失了的那个晚上?还是和顾友龙结婚的那天起?我拿话筒的手微微颤抖,一首片片枫叶情,我竟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异乡的宾馆,我躺在柔软的床上,竟然失眠了。
后来的剧情有些狗血,大局长几次打电话给我,要请我给他的女儿补补音乐。我没有任何思考,就一口回绝了他。
我太懂我自己,蝴蝶被唤醒的时候,只会尽情的舞蹈。
就这样避着躲着抖抖转转,又十年过去了,在一个城市生活,不在一个单位,竟然也可以将近十年不见。
十年,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应该已经过去了,酒桌上的我也是落寞的,而我对面的他也是落寞的。
他再不会像当年那样端着酒杯阔步走向我,目光灼灼。而我竟然也没有勇气站起身,端起酒杯,像别人一样去敬他的酒。
人群中,他再也不会捕捉我的目光,像捕捉一只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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