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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公众号一篇推文,才知道父亲节到了,突然想起很久没见过老爸。
上一次见他是在4月份,上一次跟他聊语音是在一个星期前。
不过我已经习惯了这种聚少离多的生活,成年人的世界,亲朋戚友间的相聚逐渐搬到了网络上,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藉口“忙”,也不知道是真忙还是假忙,但我老爸是真的忙,忙到我快7岁的时候,才看清楚他具体是长啥样的。
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其实很不好,身材魁梧,面相凶狠,像影视剧中那些凶神恶煞的黑社会头目,50米内稍微露一下脸,就能吓哭一村小孩的狠角色。
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刚完成了一个恶作剧,把我那个骄傲的姐姐吓哭了。
姐姐惊天动地的哭声把这个我一直没什么印象的男人引了过来,看着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一步一步向我走近,我开始琢磨我能在他沙包大的拳头之下活几招。
然而,事实证明我把他想得太坏了,“人不可貌相”大概是用来形容眼前这个高大男人的。
这个面相凶狠的男人在离我一步之遥时蹲下身来跟我平视,眼中的笑意逐渐放大,咧开的嘴角一下把脸上的狠劲驱散得干干净净,下一秒他宽大的手掌就落在我的脑瓜上挠了挠,像给一只刚炸完毛的小狗顺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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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老爸的历史不太了解,只知道他年轻时当过兵,退役后下海经商,走南闯北,我7岁那年,他的厂终于办了起来,而我也结束了长达7年的留守儿童生涯。
为了弥补这7年来对我的亏欠,老爸一直对我有求必应,以前每次见这个高大的东北大汉在我面前低声下气小心翼翼讨好时,我都会觉得画面有点滑稽,而现在回想起来多是心酸和惭愧。
他唯一一次凶我是因为我没跟家里人商量,擅自选修了历史这门课程。
我修历史,一是源于兴趣,二是渴望到考古现场看看。
他站在一个商人的角度,认为学历史没有多大前程,而且学历史不一定就能去考古。
他希望我学英文,将来他厂里接了外单,能省下找翻译的钱。
当然我不会听他的,而且当时我已经远离了家,山高皇帝远,他们已经管不着我了。
所以他只好由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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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也不是一直都精明,他同样犯了很多中年男人都会犯的毛病,就是贪杯,无奈老妈管得严,他只能趁我妈不在家时,偷偷喝一点,酒瘾一上来,就差我去买酒,喝多了,就大肆吹嘘他当兵和创业的那些得瑟事,而我是他唯一的听众。
我念小学的时候,为了几块的零用钱,非常乐意当他的跑腿,我还记得以前帮他买过的酒叫啥名字,像九江双蒸,红米酒之类的,那个红米酒还挺香,别问我为啥知道,因为我偷偷尝过。
我以前对酒没有任何概念,见他喝得香,也犯了馋瘾,见状,他倒了一点给我尝,那个红米酒度数不高,确实挺香的,见我砸吧着嘴意犹未尽的样子,老爸意识到在这个兴趣上终于后继有人了,顿时大乐。
后来我一不小心把这个父女之间的共同秘密泄漏给了爷爷奶奶,老爸也迎来了步入中年后最严重的一顿批评教育,回家后龇牙咧嘴问我是不是把他出卖了?我见势不对一溜烟跑得老远。
我上高中时,开始丢三落四,老记不住事,老爸意识到可能是那时喂我喝的酒,把我的脑袋烧伤了,他自责过很长一段时间,而我却暗自庆幸终于为自己过早的脑残找到了一个合理又不伤颜面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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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后,我对酒不感兴趣,而老爸已经不再满足于九江双蒸和红米酒了,借出差之便,光明正大往家里带茅台,威士忌,并大言不惭说是合作人送的,老妈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从国外带回来的朗姆酒,他喝不惯,我买了哈根达斯,把朗姆酒淋在上面,他又喜欢上这个吃法。
在我的尊老爱幼之心觉醒后,试着劝过他少喝点酒,毕竟过了五字头的大叔,太能喝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他倒像是听进去了,在家里少喝了,不知在外面应酬时如何。
今年春节那场疫情,他的厂关门了三个月,愁得头发白了大半,慌慌张张问我是不是变难看了,这问题也问得太没自知之明了,老爸你天生的一脸凶相,啥时候好看过?我对他最大的感激是,幸好他没有把这个长相遗传给我。
他在我这里得不到一个真实答案,干脆跑美发沙龙把头发染回黑色,然后又是广东某条人迹罕至的街上最威武神勇的大叔,墨镜一戴,能迈出黑社会大佬一样六亲不认的步伐来。
本来这个日子是应该向他送上一些关怀备至的问候的,无奈没心没肺惯了,有些带温度的话死活说不出口,最后千言万语还是化作了日常的一句“注意天气变化,少喝点酒”,觉得诚意不够,特意加上一个200块的红包。
红包发出去半天没回应,估计又在忙。
太阳落山时,他终于回我了,红包依然没拿。
“啥事情,为啥发红包?”
连自己的节日都忘了,真够日理万机的。
“父亲节啊!端午啊!”
他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然后是一长串爽朗的“呵呵”声。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很多熟人都说我性子随他了,真的是一样的沙雕而不自知啊!
幸好我面相没随他,不然也是令万千小孩闻风丧胆的一号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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