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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人生如戏，重在演技
第四十四章|你这颗简单又纯朴的心，能容得下这些破损吗？
壹
怎能一个“哀”字了得
与吴宏一起去了民政局，把红本换成了绿本之后，孔慧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她把车开走，一直站在远处的吴宏消失在拐角处，孔慧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悲伤，放声大哭。哭声伴着音乐，有些滑稽。
一人一世界，请允许一个与老公走散的女人，做回自己，尽情放纵一下吧！
回顾自己的这些年，被父母宠溺的孩子，老师同学眼里的学霸，同事眼里的青年才俊，学生眼里那个“风情万种，与世无争”的老师，婚姻里温馨和美的妻子，耐心有爱的母亲，孔慧一直为人中杰凤，从来没有预料过今天。以失败收场的婚姻，残酷而又精准地打击了孔慧的自信心！
孔慧没有直接回家，漫无目的地往前行驶，所有的一切在今天都变得没意义了。
这么多天的煎熬、愤怒、屈辱，在此刻都不复存在了，孔慧只觉得深深的悲哀。
夕阳西下，天渐向黑。孔慧驶出了市区，将车停在涓涓细流处，看着满天的余晖。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怎能一个“哀”字了得！
龙应台说：“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做。有些关，只能一个人过。有些路啊，只能一个人走。”
孔慧反复地想着这些话。她知道，接下来，就是一个人斩荆披棘，独闯江湖的时候了。她立刻感觉孤独的寒冷。
她反复地问自己：你这颗经历了三十几年沧桑的简单又纯朴的心，能容得下这些破损吗？
想起潘清清时，孔慧狠狠地嘲弄了一下自己：看着眼泪你心软，却不知对方是只大鳄鱼！孔慧，你枉读一肚子经书！又能怪谁呢？
吴宏在眼前闪现，孔慧这才真正意识到，同床共枕十三年，她对他一点儿不了解。
而他们说过的那些话，做过的那些事，竟然都是春梦一场吗？
“愿我们身处闹市也能在心间围篱种菊，愿我们无论走了多远，都有人等着我们回家。”
孔慧与吴宏的浪漫，是从买书、赠书、借书、还书开始。
那时候，两人都是鲜衣怒马，一见倾心，这些温馨而朴实的文字都是两个人爱情的见证。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在吴宏的眼里，孔慧就是那个绝世而独立的佳人。谁能想到十几年过后，变成糠糟之妻的佳人，如今却被弃之如敝履呢！
孔慧读了不少的书，可是，现在没有哪段文字能拯救她的灵魂。
天已黑，一辆孤零零的车停在这里，黑暗张开血盆大口即将吞没她的肉体。
孔慧感觉不到一丝的恐慌。相反，她竟然期待着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吞噬她，回炉重造她，让她再也感受不到心如刀绞的疼痛！
无边无际的痛苦蔓延开来，直到梓儿在手机里隔空哭着喊她回家。孔慧麻木的心才有了点知觉。
这世上还有她太多放不下的人：没成人的梓儿，年龄渐长的父母。她没有理由做亲者痛 仇者快的傻事。
孔慧擦干眼泪，发动车，慢慢地向家驶去。
当失魂落魄的孔慧出现在家门口，梓儿哭着跑过来，紧紧地抱着妈妈。母女俩抱头痛哭。
梓儿的手机里有一行信息：梓儿，照顾好妈妈。爸爸对不起你们！
贰
天灾还是人祸
不管你经历了多少撕心裂肺，这个城市依然车水马龙，鲜花盛开。
一周以后，孔慧渐渐平复心情，接受了离婚事实。
她开始清理吴宏的东西。把它们一古脑地堆放在他们曾经的卧室里。
虽然，她想彻底地扔掉它们。但是毕竟夫妻一场，孔慧狠不下心，寻找机会让吴宏搬走。
而她自己，搬到书房里，整夜整夜和书作伴，打发这漫漫长夜。而这之前，孔慧从来都不知道失眠的滋味。
这些天，孔慧对人生有更多的思考。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为什么？是人的欲望过多，还是因为人生本来就是苦的？
方华、阳光、金童，都经历了很多磨难。杜烨虽然看起来一帆风顺，也有诸多烦恼！
正想着，阳光的电话又来了！孔慧赶紧接电话。
孔慧：“阳光！”
对方不说话，只是哭！
这时，孔慧听见一个刺耳的声音：“哭，哭，哭！哭有什么用？你还我儿子！你绝物头人家的女人命硬，伤夫克子！我儿子怎么这么倒霉娶了你啊！我的儿啊……”
电话“啪”地一声，挂断了，孔慧心一紧，全身发起抖来！
她连忙回拨过去，电话是盲音！孔慧再也坐不住了，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孔慧拿着手机，六神无主。阳光正在经历着什么呢？
在县医院的抢救室外，阳光的婆婆死命地揪着阳光的头发，把她的头往墙上撞。
她的婆婆人高马大，而阳光小巧玲珑，根本就不是婆婆的对手，更何况她太害怕，根本就没有反抗。
几位医护人员拉开了阳光婆婆，很快围上来一群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他们对阳光指指点点。
阳光用手将揉乱的头发弄平，擦拭脸上的泪水，双手抱住自己，蹲下身子。
她的婆婆被保安拉走了，她一边心啊肉呀地叫着自己的儿子，一边用“不得好死”“断子绝孙”骂阳光及她家的祖宗十八代。
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捡起地上的手机，递给阳光，奶声奶气地说：“阿姨，你的手机。那个婆婆是巫婆，是个坏人！阿姨别哭！”
阳光的眼泪再次如泉涌，她一边使劲点头，一边感激地说谢谢。
小女孩说完不用谢，跑开了，牵着爸爸的手，走了。围观群众纷纷退场，高声打听事情的原因。
手机被婆婆摔坏了，开不了机。阳光紧张地盯着抢救室的门，双手合十，向老天祈祷，保佑张立强平安无事。
一个小时过去了，医生仍然没有出现。张众寻和姥爷姥姥一起赶过来了。看到自己的亲人到了，阳光倒在妈妈的怀里，泪如雨下。
四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眼睛都一致投向了抢救室的门。
另一个小时又过去了，医生终于打开了门，出来了。
阳光不敢上前，阳爸爸冲过去，问道：“医生，他怎么样啊？”
阳光听不见医生说什么，只看见医生摇摇头，阳光一下晕厥了过去。
忙碌了半天的医生，没来得及休息，马上奔向阳光。把阳光在长椅上放平，使劲地掐阳光的人中穴。不一会儿，阳光又幽幽地醒了过来。
医生对众寻说：“去开水间倒杯水给病人喝。”
张众寻撒腿就向开水间跑，他非常紧张，非常害怕。只要能让爸妈好起来，做什么他都愿意。
阳光问医生道：“他死了吗？”
医生说：“没有，他还活着。能不能醒过来，看他的意志力了。病人暂时未脱离危险，得到重症监护室里观察。”
听说张立强还活着，阳光的心放下大半，她一下坐起来，就要去看张立强。
医生说：“病人情况很不稳定，暂时不允许探视。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这时，阳光的婆婆冲过来了，她哭天喊地叫着她的儿子。
阳妈妈走过去想劝慰她一下，被她一掌推出好远，不是众寻急忙上前扶住，阳妈妈非摔倒不可。
阳爸爸非常生气。虽是亲家，两家早已老死不相往来。面对如此无理的张妈妈，唯一能做的就是避而远之。
众寻扶着姥姥，姥爷扶着阳光，四个人慢慢地走开。
张妈妈背后骂道：“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东西，出门都被车撞死！”
保安赶紧走过来，向张妈妈喝道：“你不是答应不喊不叫了吗？你再这样，我们把你再拉出去，不让你进来了！”
张妈妈道：“对不起，保安。我是看不惯我媳妇一家，忍不住想骂人！”
保安道：“那个娃是你孙子吧？我从来没有见过有奶奶咒孙子出门被车撞死的！”
张妈妈挤出一丝微笑，说：“还不是被我那个天杀的媳妇气糊涂了吗？不是她，我儿子能遭这么大罪吗？”
保安道：“撞你儿子的是那个把油门当刹车的女司机！关你媳妇啥事！我都对你说多少遍了！车祸就发生在医院大门口，我亲眼所见，谁也没骗你。”
张妈妈道：“可那车子明明撞的是我的媳妇！她倒好，连毛都没有伤着，我儿子却躺在这儿了。是她命太硬，克我的儿子。我可怜的伤心的宝贝啊！你可不能有事啊！”
保安道：“男人救媳妇儿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你儿子把你媳妇推开，他宁愿自己受伤，说明他爱他的媳妇。他要是看你这么对待他媳妇，不生气才怪！你这老太太怎么不讲道理。”
张妈妈听保安这么说话，索性倒在地上，开始扯着嗓门哭起来。
保安一边拉她起来，一边声严厉色地警告她：“你在医院里闹腾，扰乱公共秩序，小心警察抓你，关你几天禁闭。”
张妈妈被唬住了，吓得赶紧闭上嘴。
医院大门口，阳光一家在商量接下来的事情。每天得有一个人在重症监护室外守着。可是，张立强的妈妈在这里，他们都唯恐避之不及。
阳妈妈问道：“张立强今天到医院干什么？怎么在这里出了车祸？”
阳光道：“他妈病了，在医院看病。大清早地打电话给他。我俩都请了假，过来看她。刚走到这里，一辆轿车突然疯似的向我这边冲过来。我吓傻了，站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张立强停车，走在我后面，看到情况紧急，跑过来，猛地把我推开。我倒在地上，只摔伤了膝盖。他却被车撞飞了十几米远。”
阳爸爸拍拍女儿的肩膀，说：“丫头，别着急。立强命大福大，不会有事的。”
众寻拉着妈妈的手，检查她的伤。然后，他说：“妈妈，我去给你买紫药水和创口贴。你们等我一会儿。”
说完，众寻向前方药店跑去。姥姥在他身后喊道：“跑慢点，小心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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