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田沁爸妈看到提着箱子走出校门的三人时,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了些变化。田沁爸爸的脸色沉了下来,而田沁妈妈则是一脸欣喜。
“爸,妈,这是我们班的班长,年谨一。”田沁拉着何夕跑到爸爸身边,满脸笑意地挽住他背在身后的胳膊。
“叔叔,阿姨好。”年谨一拘束地放下箱子,不知道眼前这是什么情况。
“谢谢叔叔阿姨了,不用麻烦您们特意送我们去车站。”何夕拉过自己的箱子,示意可以打车去车站。
而田沁妈妈却笑着把他们都推上了车,表示一脚油门的事,眼神不住地探究着。
“沁沁,你们学校的男生都长得帅啊。”妈妈有意所指的找话题聊天。
“那是啊,我们班长是很受欢迎的,是吧,夕夕?他和夕夕一个地方的,今天准备一起回去呢。”田沁这番话,似乎想要说明什么,话题扯上何夕,惹得她不禁脸红了起来。
“哦,那多好啊。听说S县人杰地灵,典型的南方小城,水美山美。”田爸突然插进来话题,兴致似乎高涨了些。
因为田爸爸曾经去过那个地方做调查,所以印象很深。结果,一路上年谨一成了风景解说员,不断地帮助他们回忆,车上的氛围热情高涨,让田沁一度感觉说话哈哈大笑的不是自己的爸爸了。
下了车,田沁轻轻拥抱了何夕,附在她耳朵旁说了句:我不喜欢年谨一,他也不喜欢我,这个乌龙可别误会哦。
何夕没想到,田沁想跟自己说的事情会是这个?她更不会想到,方堃拜托年谨一送何夕回家的建议是田沁的主意。一直所谓的4人联谊,其实就是个大乌龙。所有的误会都是被方堃那个大喇叭广而告知,周围人自然乐得相信。这年头被乱点鸳鸯谱,田沁已是无语。自从受伤后,方堃每天跟在她的屁股后面讨好,更让田沁心里难受,她想要的不是这样的哥们情,而是真正的爱情,可是那个憨子能明白吗?
学校统一购票时,报得有些晚的何夕只买到了这趟慢车,而年谨一是偷偷去火车站排队换了车票,这才赶上和她同一班车次,自然两人的车座不在同一个车厢。年谨一安顿好何夕后,不知怎么和她身边大哥沟通的,人家居然愿意换到另一个车厢。
何夕撑着右胳膊,眼睛随着不断后退的风景来回,完全没有打算和身边沉默的年谨一说话。她脑海里重复着田沁的那句我不喜欢年谨一的话,心里莫名有些烦燥。许是脚下的出风口吹住脚踝了,何夕弯下腰,揉了几次受过伤的地方,袜子又往上拉了拉。
年谨一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下盖在她的腿上,询问道,要不要换位?何夕贪念着眼中的风景,轻轻地摇了摇头。
“咔,咔” 的嗑瓜子的声音,让趴在小桌子上的何夕迷糊地睁开了眼,不知何时睡着的她,眼前只是一片昏暗的灯光和一群昏昏欲睡的赶路人,塞着耳机闭目的年谨一反而显得格格不入。
“你醒了?”年谨一睁开眼对上何夕惺忪的双眼,在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好似星星在闪烁,何夕禁不住揉了揉眼。
“我带了自热米饭,要不要吃?”年谨一一个起身翻出行李架上的背包,一书包吃的,一本书,一个木盒子,再无其他。
何夕看着他一样样摆在小桌子上,一时间感觉他那包就好似叮当猫的神奇口袋,怎么自己喜欢的全都摆在眼前了?
对面嗑瓜子的大姐惹不住地搭了话:“小帅哥,都堆上桌是让这美女选啊还是我们这些旁观都有份啊?这不是让人眼馋呢吗?”大姐哈哈的笑声,逗笑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何夕拿起宫保鸡丁口味的米饭便要起身。
“你别动,我去弄,小心烫着。”说话间自然地拿过米饭去了开水间。
“你们是学生放假了吧?你男朋友对你真好。”大姐拍了拍手上瓜子皮屑,收起的瓜子皮袋子往脚下踢了踢,这两个年轻学生什么垃圾都用袋子装好,她这也学着样。
“我们只是同学,老乡,所以......”。
“老乡好啊!他刚才在你睡着的时候一直不敢闭眼,盯着你看了老长时间了。你醒了抬头时,我看见他假装闭眼的,真的。”大姐好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喋喋不休,也不知是不是从上车到现在没有人说话,得找人唠唠。
看见年谨一端着冒着热气的盒子回来,大姐偷笑着不再说话,反而让知道小秘密的何夕有些不好意思,忙不迭地拿起一包话梅递给大姐,说着这个开胃,便默默地转过头对着黑漆漆的窗外独自消化。
总听别人说,旁观者清,是这个意思吗?何夕想不明白。
就像此刻年谨一的表现,对待她挺像亲密的恋人关系。但实际上,她和他好像只比同学关系近一些,朋友算吗?
直到年谨一轻拍了她,才把何夕的思绪拉了回来。朋友,应该算吧。起码我和他有着共同的记忆,程砚。
“吃饭吧,热了。”
已经拌匀的热腾腾的米饭香味浓郁,一圈人都惹不住的砸吧嘴,这可比餐车推着叫卖的快餐看起来美味多了。
“你呢?”
“你先吃,我等会。”
“我可以去看看程砚吗?”
准备带上耳机的年谨一停了下来,他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再忆起程砚了,好像自从程爸爸离开后,他的梦里再也没有程砚的身影了。
“好。”
年谨一原本组织好要说的话,在何夕说出程砚名字时他便打消了念头,有些人刻在心里了,怎么可能随便被取代呢?
其实这趟慢车,他知道何夕每次都会选择。虽然从未和她同行过,却也总是远远的观望着,这个孤独的女孩,总是凝望着某一处风景,不知那里是否有她的希望?
凌晨,车靠了站,年谨一坚持把何夕送到了小区门口,直至何夕爸爸拉过箱子他才放心地转身离去。
“这个男孩?”爸爸还是老样子,对何夕问东问西。
“我们班的班长。”
“你大学同学也住在这里?”
“我们一个学校一个班。”
“哦,挺好,有个老乡照应着。对了,你的脚没有不舒服的吧?”何爸总算转移了这个八卦话题。
“没有。”
“你妈特意去医院问了医生,伤过的脚腕很容易着风,她找医生开了几副泡脚的药包,还有可以热敷的膏药,说是能保护脚踝。你回去估计药包都泡上了,你妈说你坐了一晚上的车,泡过脚补补觉。”爸爸絮絮叨叨的讲着,清晨南方小城的风也带着微凉,轻拂着何夕的发梢,也吹乱了她的思绪。
“爸,谢谢。”何夕很少会像田沁那般对父亲撒娇,再感动的话到她嘴边也只是寥寥几字。
“谢我干嘛?你妈操心,回去啊,跟她亲一点。你不知道,上次听说你受伤,她在家哭得啊,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你妈为你的事那么难过......”,何爸的话还未说完,门已打开了,门外站着带着围裙期盼着女儿回家的妈妈。
“回来了,赶快进屋吧!”眼前那个头发松散束在耳后搓着双手的母亲似乎瘦了些,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并不好。
“妈。”
“进屋吧,外面有风,别吹着了。”何妈热情地推着何夕进屋,沙发前一个木桶冒着热气,屋里弥漫着一股中药味。
“快泡泡脚,坐了一晚上的车。”说着,何夕便被妈妈推到木桶前坐下,脚边放置了一双新的粉色棉质带跟拖鞋。
何夕眼圈发酸,不知是一夜睡眠不足精神差还是被妈妈的行为感动了,当脚放置进热热的木桶中时,她的泪随着弯腰动作,滴进了药桶水中。
“水温怎么样?烫不?要不要加点凉水?”何妈蹲在桶边,卷起袖子就想把手伸进木桶里试手温,何夕忙缩起脚,不住地点头说,“水温刚好。”
慌忙擦泪的她对上了何妈妈红红的眼眶,一时间两人都无言,何爸递上纸巾后拉着何妈进了厨房。
阳光透过阳台照进了屋内,明晃晃的,今天是个好天气,何夕沉浸在药味中窝在沙发里沉沉地睡着了。
梦里她被簇拥着,一直在甜甜的笑,笑着笑着那些人都不见了,她想喊,拼命地挥舞着自己的双手,却无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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