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终会消失,乌云终会消散,团聚终会分别,剩下的就是常态:努力生活、努力工作、努力赚钱、不知悲喜地花钱。
葛三妮在田娃和孙二蛋的劝解下终于从娘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她想明白了,她要赚钱,要赚很多很多钱。
“明天就走了,喝一杯吧?”菜上齐后葛三妮提议道。
“好啊!”孙二蛋开心地附和,然后二人一起看向田娃。
后者本想劝说葛三妮别喝酒,但这个场合显然不合适,“好!喝!”
“哈哈哈,老板拿两瓶白酒!”
“两瓶?喝不了!”田娃惊讶地看着孙二蛋。
“能!”
许是返城高潮,今天这个不开集的日子里也在镇上聚集了很多人,集市上的摊贩反而更多,叫卖声此起彼伏,将寒冷的空气完全地赶出整个街道。
田娃感觉到自己醉了,视野变得愈加模糊。
“来!敬我们友谊长存!”孙二蛋大着舌头举起酒杯,葛三妮红着脸歪趴在桌子上,也拿起自己的酒杯。
“怎么回事?田娃,你这么怂吗?”孙二蛋用力拍了一下田娃的背,但疼痛已经不起作用了。后者摇摇晃晃地拿起了酒杯。
清脆的玻璃碰撞声后三人一饮而尽。
田娃只觉得胃部翻涌,像是被谁用棍子不断搅动,而后感觉一股东西直顶喉部。他急忙狂奔到卫生间,一阵呕吐后,田娃感觉舒服一些便走了回去。
“怂货!还没有三妮能喝呢!”孙二蛋大着舌头哈哈大笑,葛三妮歪着头看田娃,也笑了。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三妮这么能喝,之前一起吃饭她都没有喝过酒。”
“嘿嘿。”葛三妮傻笑着。
“五两,三妮这是你的酒量,以后在外面最好不要跟别人喝酒,即使喝酒也别超过三两。”
“嗯嗯,知道了,田娃哥。”葛三妮心里一暖,只感觉自己脸颊发烫。
“老板,结账!”孙二蛋扯着嗓门大喊。
“别!二蛋,我来!”葛三妮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却立刻被田娃拦住了。
“我们三个喝酒怎么能让你付钱?”
“就是!”孙二蛋附。
“二蛋你也不用付了,付过了!”田娃朝老板打了个招呼便率先向门口走去。
“什么时候的事?”孙二蛋跟上来揽着他的肩膀问道。
“问这干什么,都付过了,三妮呢?”
“这呢!你俩真粗心,帽子!”葛三妮从后面将帽子盖在他们头上,然后抱着他们的肩膀,三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照个相吧!”田娃只觉得此刻好温暖,好想永远留下这一刻。
“好!”另外二人异口同声。
在“茄子”说完后画面被定格,身后桌子上的火锅仍旧冒着热气。
……
田娃不喜欢分别的感觉,这甚至影响到他对团聚的印象:与其去体会离别的悲伤,不如不去团聚,或者就永远在一起。可他很清楚永远在一起是不可能的,于是分别在所难免,至于悲伤,只能独自消化。
“好快啊!感觉好像昨天才回来,今天却已经开始回去了。”孙二蛋拉开车窗长舒口气。
冷风忽然涌进来,田娃不由得一阵鸡皮疙瘩,“是啊!很快。”
见田娃没有谈话的兴致,孙二蛋塞上耳机看提前下载好的电影去了。
汽车不停地向前走,将田娃熟悉的场景不断地抛在身后,田娃愈加悲伤了。而后他拉上窗帘,将耳机再次塞入耳朵,单曲循环的那首歌渐渐抚平他的情绪,直至把他带入梦乡。
……
宿舍内只来了一个工友,田娃和孙二蛋把行李放在床下便躺倒了,虽然一直都坐着,但长时间的旅途更让人疲惫。
田娃醒来时屋内一片黑暗,他看向孙二蛋的床铺,那里空空如也,只有凌乱的被褥。他又躺了一会,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他只觉得此刻有些梦幻,前天晚上还在家里,如今却在异地,纵然感觉到坚硬的床板,田娃仍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梦里。但他分不清哪个是真实,就好像在家里经历的一切也是梦,而他自己就好像从虚无中醒来,连感觉都是错的,可能身边的一切其实都是不存在的。
就在田娃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他按下了接听键。
“喂,爹,我到了!”
手机那边的人长舒一口气,“我以为发生啥事了呢,怎么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你都没有接听啊?”
“我睡着了,手机又调的震动。”
“哦哦,到了就好,你还要睡吗?”
“没有,醒了,刚醒就看到你打电话了,现在躺在床上呢。”
“你吃了吗?”
“没呢,刚回来就睡了,一直睡到现在。”
“哦。”
“我娘呢?”
“在做饭呢,”然后爹便朝着屋里喊,“他娘,孩子找你呢。”
“娃子到了吗?”
“到了。”
“哎,娃子,你啥时候到的?”
“娘,早就到了,忘了给你们打电话了,然后一直在睡觉,现在才接到我爹的电话。”
“到了就好,路上很累是吧?”
“嗯嗯,有点累。”
“你吃了吗?”
“还没,正打算去吃呢。”
“去哪?吃啥?”
“不知道,等会儿看吧。”
“哦哦,你宿舍里的人都到了?”
“就来了一个,算上我和二蛋只有三个。”
“啥?你们整个工地只有你们三个?”
“不是,其他宿舍也来人了,但都比较少。”
“哦哦,我让你在家多待几天也不愿意,你现在去有事干吗?”
“娘,反正都要回来,早点晚点不都一样吗?有事没事我明天去问问,应该可以开工了。”
“嗯嗯,去问问。”
“嗯……”
“行了!就这样吧,让娃子赶紧去吃饭吧,这么晚了,吃完饭还得休息,那你挂吧。”
“爹,你挂吧。”
“怎么挂啊?你走之前也不教教我们,只教了怎么打电话。这手机也和之前的手机不一样,我和你娘又不会用,你真是糟蹋钱。”
“哈哈哈,我给忘了,那我现在教你。”
“嗯,你说。”
“你先点一下屏幕,屏幕亮了吧?”
“嗯,然后呢?”
“看到中间红色的圆圈了吗?”
“嗯,看到了。”
“你点一下就挂断了。”
然后田娃的手机回到了主界面,他呆呆地看着手机,直至它变暗才把它放在枕边。
“你看你,也不跟娃子说再见就挂断了!”田娃娘责怪地看着盯着手机的田娃爹。
“我哪知道直接就挂断了?再说之前不是说了要挂了吗?”田娃爹将手机塞进胸口的口袋渐渐站起来,“去做饭吧,都那么晚了。”
“吃,就知道吃!我不饿了,你自己做吧!”田娃娘将围裙解下甩给田娃爹后就朝屋里走去。
“哎……”田娃爹捧着围裙正要说话,见田娃娘钻进屋内便把剩下的话都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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