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

死神走在前面，边走边冷笑着说：“呵呵，真是万分遗憾，你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还没睁开眼就要离开。”

灵魂跟在死神身后：“死神先生，这是为什么呢？是我前世做错了什么吗？”

死神回头看了看灵魂，说道：“做错了什么？一个刚刚生下来的孩子可能死于脐带绕颈的窒息，或者死于被遗弃的寒冷和饥饿，甚至死于一场突如其来的轰炸！你们可能死于某对年轻父母的无知、自私和愚蠢；死于某些大人物的发动的战争；甚至可能仅仅是死于——概率。如果你要怨恨，就恨这冷酷而荒唐的世界吧。我只负责带你走，少废话！如果你对一个死神还有起码的尊敬，就跟上，走就行了，别磨磨唧唧的！另外，别再问那些愚蠢的问题。”

这时从阴暗的天空传来一阵阵拍打声，仿如轰隆隆的雷鸣，在天地间不断回响。这其中还夹杂着一声声的呼唤：“嘿！小家伙！听到了吗？！我在叫你！加把油，加把油！努努力！你能行的！你一定能行的！活过来！快给我活过来！我们不会放弃你的！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我不会放弃你，不会放弃每一个生命。快回来，听见了吗？我们等着你呢，你的爸爸、妈妈，你的家人都在等着你，你快回来啊！”

这些话是好几个人在呼喊，语气中满是焦急和期盼。

死神和灵魂都站住了，回头仰望苍穹，阴沉晦暗的天际竟然有一束光亮透射出来。天幕变成了巨大的影幕，几个穿着手术服、戴着口罩，其中还有戴着眼镜的医生和护士正呼喊着。戴眼镜的医生用力拍打着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婴孩，还用他温暖而有力手掌一次次给孩子做着心肺按摩，间或用工具给婴孩做着人工呼吸。这雷声、风声就是这样发出的。

“快，快！我的孩子，再努把力，你能行的！你一定能行的。”他们焦急地呼喊着，有的甚至流出泪来。手术室里无影灯也透过云层直射而下，就好像是太阳发出的万丈光芒。

“先生”，灵魂回过头来站定了，语气坚定地对死神说道：“您刚才说的一切也许都没错。我有很多跟您走的理由，比如无知、自私、愚蠢、阴谋、战争，或者就像您说的，甚至只是无法解释的概率。”

天地间的雷声更响了，那些人的呼喊更急促了，加上回声，那天际间的声音简直就是生命的交响！

灵魂几乎要呼喊才能压住这天地间的声响：“死神先生，你说这是冷酷而荒唐的世界？不，不，不！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和我素不相识的人，他们善良而勇敢，他们心怀慈悲并且意志坚定！他们为了挽留我的生命，挽留一个跟他们毫无关系的婴孩的生命，就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

灵魂定定地望着死神，最后说道：“我，要回去！”

铅色的云层向四方散开，云层后那束无影灯射出的光芒越发耀眼，竟至于让死神都睁不开眼了。灵魂向着万丈霞光缓慢而坚定地走过去，他渐渐融入这光里，直到天地间响起一声洪亮的婴儿的啼哭……

死神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从黑色的袍子里摸出一个平板，平板上弹出一个窗口：取消订单。死神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点了确定。

“哎，如果这些人都像这样，我今年的KPI可就悬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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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个医生竭尽全力抢救新生婴儿的视频，便敷衍出这篇文字。多么期盼：我们活着，也为了别人能活得更好，而不是相反。我为人人，人人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