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5 我曾）

我们？（5 我曾）

下班后，天色尚早，程子阳坐上6号线地铁往潞城方向飞驰着，40分钟后，地铁停在了草房站，他却没有下车，而是留在了车厢里。随着节奏，继续晃动着前进。直到北运河西站，他才踉跄着跑下地铁。眼前是没见过的景色，来北京这么多年，他一直觉得草房已经是这个城市的最东边了，原来还有这样一条河，这样好看的桥。程子阳走到河边，倚着栏杆，微微凉的风吹到脸上，有点冷，但也很舒服。

时针已经走到了八“他应该到家了”程子阳看了看手机自言自语到。

“他应该在吃东西了”

“他应该开始玩游戏了”

“他应该在回工作邮件吧···”

“他应该在洗澡”

“他应该准备要睡了吧···”

时针每前进一个小时，程子阳就想着张霖此刻可能会在做什么，吃喝玩乐都猜过了，可只有一件事程子阳不敢去猜——张霖到底有没有在想他。

手机屏幕忽然变黑，然后显示出四个字，石头来电。

“喂？”

“喂，到家了吗？”石头声音中透着藏不住的担心。

“没有”

“啊？这都····快11点了，你没回家去哪了？”

“北运河西”

“挖草，你不会想不开···千万别啊！别为了渣男寻短见，你给我个定位，我现在去找你”

“神经病，我就是来吹吹风，死不了”

“那你现在自拍一张开怀大笑的照片发给我”

“别闹了···你知道我没那个心情，但也不至于····”

“好吧，那你快点回家，别在外面乱晃了”

“知道了”

“嗯嗯，那我挂了，到家告诉我一声”

“嗯”

张霖到家后就一直在跟迟萧视频，他早就已经把程子阳完全忘在脑后了，直到迟萧因为要去洗澡而不得不关闭视频的时候，张霖才发觉，程子阳一直都没有回家。他打开微信，刚在程子阳的聊天对话框里输入了“你在哪”就听到外面有开门的声音，于是放下手机。

“今天不是早班么，你怎么才回来？”张霖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担心，而更多的是埋怨与不满。

程子阳在门口大口的吸了几口气，然后慢慢的吐出去，调整后心情

“我去了一趟市场，买了一只乌鸡，你不是一直嚷嚷想吃参鸡汤吗？明天炖给你吃”

“多麻烦，大悦城对面那家不是蛮好吃的，就去那吃不是挺好的”本来想找点事儿吵架的张霖面对突如其来的温柔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程子阳将买来的东西放进冰箱，然后去洗了洗手，走进卧室坐到了张霖旁边，抱住他。

“这段时间以来，你一直忙着工作，我也忙着工作，我们都把感情当成了理所当然的存在了，其实感情还是需要经营的。去吃餐馆当然省事儿很多，但我想给你做，我也不怕麻烦，可能做的不如餐馆好吃，但起码干净呀，卫生呀，而且里面包含了对你的爱呀”

“你想做就做咯，干嘛那么肉麻”张霖对程子阳忽然而来的热情表示很不习惯。

程子阳将张霖抱的更紧了一些，他生怕一松手，这个自己爱了这么久的男人就会离他而去，再不回头了。

“你脑袋坏掉啦！那个渣男你没用砂锅扣他一脑袋开水就不错了，还给他做人参鸡？让他吃完了更有精神去艹小三吗？”石头趁着早上店里还没开门，对着程子阳就是一顿狂喷。

程子阳看了一眼角落里正在擦桌子的彭亮，用眼神示意石头小点儿声。

“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是gay，有什么的，你快说你！怎么一晚上脑子就坏掉了，是不是张霖出钱收买了你？”

“说什么呢啊你”程子阳放下手中的抹布，轻轻叹了口气“我现在还能做什么呢？跟他分开？那不是反倒成全了他们。张霖之所以一直瞒着我这件事，说明他还是顾及我的感受，在乎我的”

“你脑子真的坏掉啦，你清醒一点儿好嘛？哪个在乎自己BF的男人会背着他带别的男人旅游？骗你就是骗你，你别帮他美化恶行好吗，真是醉了”石头显然比程子阳还要激动，他就是想不通怎么自己这个闺蜜这么笨，被人欺负了还要帮着欺负他的人说话。

“会有这样的事，本来也不是一个人的错，两个人在一起后很多的事儿太过理所当然，都懒得再为对方用心了，现在遇到问题了，第一个想到的不应该是放弃而是如何解决问题，不是吗？”

“我不劝你跟他分手，但你不能···他做了那样的事儿，然后你还反倒对他更好了”石头忿忿不平“还有，那个小三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不想去知道，就算知道了又怎样呢？只会徒增不快”

“但是····”

“别但是了”程子阳打断石头“如果你真的想帮我，为我好，今天晚班帮我替了，我得早点回去给他炖人参鸡，好不？”

石头翻了一个超级白眼“服了你了”

“好不吗？”

“知道啦！随你吧，到时候别又哭着来找我哦！”

程子阳抓住石头的手“谢谢你，有闺蜜真好”

石头甩开程子阳“呃···恶心，快干活啦你”

1.准备好小公鸡（童子鸡）一只、葱姜等辅料

2.一根人参，取其1/3，用清水浸泡一下，清洗干净后备用

3.糯米淘洗干净，放清水里浸泡两个小时

4.红枣和枸杞清洗干净，用清水浸泡

5.香菇去掉根部，清洗干净备用

6.鸡处理一下：去掉鸡屁股，将内脏掏干净后清洗干净（可以用热水烫一下去除血沫子）

7.将泡发的糯米、红枣、枸杞和香菇塞进鸡腹中，用牙签封口

8.取一砂锅，将鸡放入，放入两片姜、几个红枣、人参

9.加入半锅清水，放火上，大火烧开转中小火，慢慢炖鸡，炖了有两个多小时。加入少量盐、撒点葱花，即可出锅

程子阳虽然曾经为了张霖去上过几堂烹饪课，但也恰巧是那几堂课，彻底的证明了他是一个没有做菜天赋的人。这个人参鸡汤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地狱般的磨难，光是要把人参红枣清洗干净，他就废了不少时间，而那只鸡，简直就是噩梦般的存在，内脏怎么都掏不干净，将物料塞进去后又封不住口，有好几次程子阳气得想把那只跟他作对的死鸡用力丢在地上，但他还是深吸几口气继续弄。

从下午1点一直弄到5点才把鸡弄好放进砂锅开始慢炖。算算时间，大概7点就可以炖好，程子阳拿起手机给张霖打了个电话。

“喂？”

“亲爱的，今天准时下班吗？”

“差不多吧，跟平常一样，怎么了？”

“没有，就是今天早下班，给你炖了人参鸡呀~”

“是嘛，这么厉害”

“嗯啊，所以下班早点回来，等你一起吃”

“好”

“好滴，你忙吧，我去看看火”

“嗯”

张霖刚挂掉程子阳的电话，迟萧的微信通话就打了过来。

“亲爱的，下班了吗？”

“还没~还得一个小时吧，怎么啦，宝宝想我了吗？”张霖一改刚才跟程子阳通话时的沉静语气，声音里透着温柔宠溺。

“想啊，我昨晚梦到你了”

“是嘛，说来听听”

“就，我们一起在一个巨大的游轮上，然后我在甲板上晒太阳，然后你躲在某个角落偷偷画我，后来我们还在车子里做爱什么的，反正是个挺混乱的梦”

“哈哈哈，我猜猜，那个巨大的邮轮不会正好名字是泰坦尼克号吧”

“哎呦···真是，又被你发现了”

“哈哈哈哈 宝宝，你怎么那么可爱，总有这些奇怪的想法”

“哼，还不是为了逗你开心呀”

“嗯啊 爱你”

“哦 对了，想问你下班后要不要一起吃饭，我去找你呀？都感觉好久没见了”迟萧有点儿委屈的说道。

“程子阳给我炖了鸡，要我回去吃呢”

“哇 子阳哥这么优秀，还给你做饭。不过鸡本来不就是炖得越久越好吃吗？你可以留着明早一起吃啦，主要是今晚想跟你聊聊我们的行程安排，下个月不久出发了嘛，一直都找不到时间聊这个”

“哎呦，他特意做了饭要我回去，放鸽子了又该闹我了······”张霖犹豫。

“不会的，我告诉你，给男朋友做饭的内心真实想法，其实并不是要你吃，而是要你夸奖。你晚上回去喝两口，夸他一下就好啦”

“呃····”

“怎样啦，我告诉你，我明天要去上海出差，你今晚不出来的话，那我们出发前都没机会见面了哦”迟萧软硬兼施。

“见见见，怎么能不见呢，做梦都想见呢。但你别来找我了，把餐厅地址发给我，我下班直接过去”

“哈哈哈 嗯嗯 爱你哦”

“么么哒”

晚上8点已过，程子阳依旧坐在餐桌旁边，盯着他精心准备的一桌子菜。辣白菜，泡萝卜，泡椒海带，芥末章鱼爪，炒年糕以及最中间那一大锅人参鸡汤。自从6点的时候张霖发了一条微信说自己晚上可能要加班开一个会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消息。

程子阳的肚子又开始叫了，但他还是不肯动筷子，因为对他来说，这一餐太重要了。他满脑子都是张霖吃着，笑着，望着他的样子。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那样一起吃过饭了。想到这里，程子阳去厨房，洗了一根小胡萝卜，咬了几口。

“再等等吧”

直到时针跨越了10，门外走廊里才传来了脚步声。程子阳急忙跑去把门打开，熟练的接过张霖的公文包，外套，然后把他脱下来的鞋子放好。

“开会开到这么晚”

“嗯 事儿比较多，比较急”

“洗洗手，吃饭吧，我去帮你热一下鸡”

“啊？我跟同事吃过了···”

那种感觉，那种你为了一个人努力付出了好多，克服了很多困难，最后拿着那个成果希望能给那个人带来快乐的时候，那个人却轻描淡写的抹杀了你所以的努力，程子阳瞬间就有了那种感觉，跟心绞痛差不多的感觉。

“可是···我真的做了很久，一直等你”

“你等我干嘛啊，傻啊，自己不吃饭”

是啊，多傻。我们常常为对方做很多我们觉得很必要，很重要的事，可在对方眼里，这些都不过是一个字“傻”。

“我就是想好好的跟你吃一顿饭，好好的跟你聊聊，就像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那样。有说有笑的，怎么就那么难！”程子阳有一点儿把控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太委屈了，真的太委屈了。

张霖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你非要这个时候跟我闹吗？你知道我开会有多累吗？我知道你为我做了菜，很辛苦，很累，但两个人在一起不应该是互相体谅，互相谅解吗?如果我也像你这样，累了，不顺心了就要闹，就要吵，那我们还怎么过下去呢？”

“我只是希望你能多在乎我一点儿，这有错吗？”

“没错，但在那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多在乎你自己一点儿？渴了就喝，饿了就吃，何必还要这样等我，你这样等于给我无形中增加了很多额外的压力你懂吗？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应该让彼此更轻松，而不是更沉重。我们早就过了那种需要为对方刻意做一些事的阶段了。不是吗？”

程子阳怎么可能辩驳得过在职场如鱼得水的张霖，即便他心里有许多的不快，却也只能如鲠在喉，一块都吐不出来。他搞不明白，自己带着爱努力了一下午做了一桌子菜，饿着肚子等到现在，怎么反而现在看起来好像成了一件错事。

“我就是想对你好一些，我就是想做点你爱吃的东西给你！这怎么就变成你的压力了，怎么就做错了？！”

“我没说你做错了”张霖叹了一口气“我真的很累，你非得跟我掰扯这个吗？”

程子阳不说话了，他径直走到厨房，把鸡汤热了一下，然后回到餐桌一个人吃了起来，边吃边掉泪。是不是两个男人在一起终究会走到这一步？如果是，那当初又是为了什么在一起呢？好累 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