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色——十二

第十二章

回到家爷爷在床上睡了三天，直到第四天村上的文书姚晋升，来到家里说村上有种植枸杞子的项目，在地里横竖间距一米种一颗枸杞苗。如果到明年成活了，每棵苗子国家按五元钱收购，如果不愿意卖的，那自己收成熟的枸杞子，到时候村里也会有人来收购的。

要不是文书来爷爷都不会从床上爬起来。对于国家的任何项目，爷爷都是二话不说跟政策走。想都没想就报了十亩田地的树苗。

《持枢.全篇》里说："持枢，谓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天之正也，不可干而逆之。逆之者，虽成必败。”一个人呀，遵从万事万物的自然法则，就做到了认同自然；而做大家都在做的，谁也挑不出他的毛病来，就做到了认同于大众；借古鉴今，吸取历史教训的人，就做到了认同古代；夸夸而谈，说的不对，就说一切都是古人早说过的，又不是我发明的，你能奈我如何？

该过去的总要过去，即便是过不去的也要过去。睡了三天，头都睡扁了，这次算是把以前欠的瞌睡账都还完了。这几天爷爷想了很多:“对于过去，过去的事，故去的人，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记住，然后继续生活。”

早上爷爷早早拉着架子车去村委会领树苗。到了村委会大家都在排队领树苗。排在爷爷前面的有二十来个人，当然后面的更多。

规定每亩田里是十棵梨树苗，剩余的都是枸杞苗。大路上停着三俩大卡车，其中一辆装的是梨树苗。两个村里的彪形大汉，正掐着腰站在车箱上挺直了腰板，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架势，嘴里冒着的烟高高升起。

“乡亲们注意了，大家排好队不要挤，不要乱。”村书记胡显阳拿着一个大喇叭爬上车厢喊。

“每个人都有的，报多少领多少，不要多领，数好自己的数量，先登记后领树苗。”

大伙看着他指了指坐在卡车旁的文书。文书前面摆着一张桌子，他正翻着手里的笔记本，在上面勾勾画画。

大家都在前后讨论着，人都是爱贪小便宜，可实在是这根本不是便宜，这是国家对农民的帮扶。树苗种不活了没损失，种好了有收获，虽然农民脑子笨可这笔只赚不赔的账，在笨的人也算的过来。一个个嘴都咧到耳朵根上去了。

之前很多人还都是抱着怀疑的态度，根本没把这当回事，结果可想而知，自以为聪明的人都是自以为是。

“哎，早知道多报几亩田地就好了。”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狠狠拍了自己大腿一巴掌。

“可不是咋的，原本以为就是说说而已，谁知道还真发树苗。”旁边一人附和道。

人们总是百分之百相信自己认为正确的，其实最大也就百分之九十九，忘记了还有百分之一是聪明人的自负。

“世道变了，都说天上不会掉馅饼，谁能想到还能活在这样的社会里。免费的，活了大半辈子终于活明白了一回，就算是明天双脚一蹬，嗝屁了也没来世上白走一遭，国家政策真是好啊！”排在爷爷前面的老头感叹。

老头一脸的褶皱，一看就是从旧社会过来的，知道这种生活的来之不易，他把架子车上的拉绳套上了肩膀。

其中有不少像他一样岁数，经历过苦难的年长人。以前那种食不裹腹、吃糠咽菜、啃树皮的日子都抗过来了，现在能活在这么好的社会里，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当然还有大部分的人是满脸惆怅，当初都以为是套路，谁知道是真的。后悔没有多报几亩田地。现在抱怨领树苗的时候领的少了，要知道现在去外面买树苗，一棵最小的也两三元钱呢。白给的没抓住肠子都悔青过了。

一捆树苗有五十来根，很多人领到了一捆，就立马打开一根一根的数起来，生怕自己的一捆少了一两棵。趁着发树苗的人还在还能补回来。当然也有，故意找借口说树苗断了，没根须了再次挤进人群里能多拿一根是一根。

大家你推我挤，没到中午几大车的树苗就被瓜分的一根不剩，别说是没根没须的，就是断了两节的都没留下一根。

浪费是可耻的，尤其是农民眼里，废柴树枝都是宝贝旮瘩，晒干了拿回家还能生火做饭呢。

五十根一捆的树苗用黑色薄膜纸包起来，根须上都带有一点土壤，爷爷把树苗拉回家，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大坑，把树苗先用土埋起来，上面撒上水保持湿润。

下午就拉了一捆就去地里栽种，间隔一米挖一个三十厘米的大坑，把树苗栽进去填上土，围成一个小坑形状，栽一棵就倒两大勺子架子车上拉来的水。一排栽下来栽了二十来棵。然后另起一行，中间留下正好可以播种的距离。

一行一行的栽着，每栽一棵就用脚踩实了，浇上水。第二天来又给昨子天栽的树苗上，在浇一遍水，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

三天后，所有的树苗全被栽进去了。以前不论什么时候都靠天吃饭，人靠天吃饭，庄家也靠天生长，都是天听由命。可现在不同了，自从用上了引大入秦的水之后，再也不用滔完米的水洗菜，洗完菜的水喂猪那么难过了。自从有了引大入秦的水，旱地变水地，旱鸭子变水鸭子，不然还浇树，就连人喝口水都是困难。

这些日子里爷爷总是忙碌，要是看见一个人永远有干不完的活儿，那这个人就是农民。他种树，浇水，挖草，修渠，喂羊，种地。这些都是永远干不完的活儿，永远都在干。

因为他知道人活着，不单单只是活着，还要生活过的更好，在太阳下生活，在生活里欢乐。而这个来自于家庭美满，儿孙满堂。

星期六爷爷出门时，让金根儿给刚抓没多久的小鸡把饲料喂了，可老鼠一直以来都是祸害，什么都吃，在它眼里，一切啃得动的都是食物，于是它直接的抢夺了鸡饲料，间接的伤害了人。

去年爷爷从别人家十元钱买了一只小猫。别说猫还就是老鼠的克星，自从家里有了这猫，老鼠都没了。在以前睡觉的时候，关了灯柜子底下，电线上老鼠到处跑，后来买了老鼠药，药死了几只，老鼠也学着狡猾了。

在往后放老鼠夹子，夹了几只也夹不住了。这祸害就是聪明，即使以前放馒头一夹一个准，后来别说放馒头，就是放肉也不上当了。

诱饵不上套，没办法只能抓来一个猫儿。有句话说的好: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泥巴，有道是一物降一物。历史上有个酷吏叫宁成，当时有句话形容他:“宁肯遇上喂奶得母老虎，也不要我遇上宁成。”就即便是这样凶狠的人听到另一个酷吏义纵也是感到害怕，当义纵出关赴任时，宁成极为惊恐，对义纵毕恭毕敬，亲迎亲送。义纵知道宁成用意，却不为所动，决心予以打击。他抵达上任后，马上着手查办宁成家族劣迹，不仅“破碎其家”，而且追恨究底，将宁成治罪。

人说猫是世界上最残忍的动物之一，每次把老鼠抓住，不着急吃，而是用爪子巴拉老鼠。老鼠一跑，立马上去再逮回来，逮回来又让老鼠跑，跑了再逮回来，直到失去了兴趣，才津津有味的享受美食。

就是这么残忍的猫，也会可爱到你不要不要的，饿了就用可怜巴巴的双眼凝望着你，跟着你发出黏人的叫声。

看金根儿和银根儿手上、脸上的伤痕，就只知道两孩子对它的偏爱。当猫心情不好你过去动它，它会毫不犹豫用利爪招呼你。

当它饿了的时候又“喵……喵……”，可怜巴巴的来到你身边，用毛绒绒的身体在你身上蹭过来，蹭过去。

事实证明，它这套撒娇卖萌的招数屡试不爽。到了晚上爷爷把门压实，顶死了，俩孩子又偷偷起来，把门打开一条缝隙，放“可爱”溜进来。

猫也识趣从门里进来就喵喵的叫唤着，一听到猫来了，俩孩子都把被子掀起一个大口，让猫儿钻进自己的被窝。当然进了金根儿被窝，就要放弃金根儿的被窝，凡事不能两全，选择了这边就相应的要放弃那边。后来俩人干脆商量，一三五单期日子猫儿来了，金根儿抱着睡；二四六猫儿来了，银根儿睡抱着睡。

刚开始爷爷是不允许猫上床的，一来掉毛，二来猫爪子上有土，三就是吃老鼠闲脏。刚开始猫一上床，爷爷大喝一声猫就被吓跑了。后来慢慢的猫一进被窝，他们就把猫死死抱在怀里，自从有了这道护身符，猫在家里的地位又提生不少。往后的每一天里，猫便蜷缩在床上睡觉，睡饿了有独门秘籍——卖萌，想吃肉了天黑了出去逮两只老鼠，回来接着睡。

比起狗来，小日子过得滋润着，有时侯猫从大门口出去，狗就看不顺眼了。都在同一片屋檐下，贫什么，你猫娃子这么好命？只因为它长的娇小可爱，不服不行，美从来就是一硬伤害。

猫虽然每次出门都被狗扑上来吓炸了毛，可狗被铁链子绑起来，猫知道狗被铁链绑起来。即便如此，全身的毛都吓炸起来了，一副我不怕你——狗东西，有本事你过来呀。踩着优美的猫步走远，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猫，有本事你过来呀——狗东西。

时间久了猫大摇大摆上床，爷爷也没了什么明显的态度，看来不反对就是默认了。

去年养了猫，今年过完年爷爷又从集市上抓来二十只小鸡，原想着它们能和谐相处，可是没过三天猫居然把一只小鸡吃了。

这可着实触碰到奶奶的底线了。

猫嘴里吊着小鸡被奶奶抓个正着，奶奶气冲冲的拿笤帚扔过去打，可是以猫的速度，一眨眼哪有影子，早翻墙跑走了。最近几天猫都不敢来家里了，它也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远远看见奶奶就撒腿跑。

小鸡毛茸茸的也很可爱，可是长大了就不可爱了，相对于长久可爱和暂时可爱，金根儿和银根儿还是偏爱猫多一点。在者猫也很爱干净，会用舌头舔舐自己的毛发，肉嘟嘟的这正是孩子们喜爱的天性。当然最重要还是猫这种动物会审时度势，即可爱又会卖可爱，懂得如何讨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