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还有书桌,就是有抽屉那种,写字台,是除了床以外,我认知里的一个家必须存在的物品。可能因为我从我的身体里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爸爸在书桌上工作的样子,以及,很多很多的书。我爸说,我小时候,就是很小的时候,他在家的话,经常把我放在他的桌子上,然后他在旁边工作。
嗯,那时候,他在上大学。我也是今年才听说的。我爸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生,就是77级吧,不过因为当年邓小平大笔一挥开放高考,所以77年的高考是秋天进行的,77级的学生是78年春天入学的,就比78级的大学生早几个月。
而我就是在78年那个春夏之交出生的。我爸那时候好像工作还没有五年,去上大学就没有工资了。要靠我妈一个人的工资养活我们。至于那个冬天到夏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清楚。我妈是在我爸决定去参加高考之前还是之后怀上我的,我也不清楚。总之,我爸去上西安外国语学院上大学了,我妈就只身前往北京生我。
我后来问老张,如果是他,在那么明显难两全的状况下,他会扛起养家养孩子的责任,还是会去参加高考上大学。他说,他当然还是想去上大学的,会说服我,但是也会尊重我的意见。其实我挺失望的,这不就是把皮球踢给女人了吗?要女人做决定。女人是要习惯性的识大体比较好。
我发自内心觉得,他们可能不生下来我比较好,至少对于我妈比较好,不会那么难。
呃,不是要说我的书嘛,又跑题了。其实我是想说,书,是我的世界里一个默认的存在,最后的防线。我小时候几乎把家里能看的书都看过一遍,无论我看不看得懂,当然我爸那些英文大部头就算了。但我却从来不知道我喜欢看什么书,我只是无意识地去看书,我可能会有触动,共鸣,但我没有喜好,没有判断。就像在迷雾里游荡的一头鹿。
西安,是一个特别特别特别的城市,每一条路上都有书店,后来,每一条路上都有咖啡厅。我喜欢西安,我喜欢我小时候生活过得那个西安,再也回不去的家。
上高中以后我学会了骑自行车,南大街上开了一家书店叫德什么的,已经不记得了。好像就在肯德基旁边。那时候的西安还没有麦当劳。或者我的记忆混乱,按个书店在北大街,并不在南大街的肯德基旁边。
我经常骑车去那个书店看书,或者买书。那时候看了很多世界名著,都是描写十八十九世纪的欧洲的各种生活,还看很多散文,还有三毛的书,亦舒的书,二战将领的传记,我喜欢蒙哥马利,一个英国将军。没有被琼瑶阿姨毒害过。那时候的我,是一个跟谁玩,就会爱听她/他喜欢的歌,爱看她/他喜欢的书的,没有自我或者把自己的自我完全隐藏起来的人,以及后来很长很长时间都是。所以,这些书都是别人喜欢看的书。不过,蒙哥马利除外,我真是挺欣赏他的,那边传记至今还在我书架上。
我后来特别讨厌听别人的意见,是因为我从小一直在听别人的意见。
高中时候还爱读唐诗,宋词。有一本特别好的宋词的鉴赏辞典,后来被我爸霸占了。诶?我是个理工科学生啊。我都在干啥。我至今特别遗憾的是,我高中时候,怎么不知道有心理学这门学科的?我家里摆的自卑与超越我没有翻开过,是因为我很讨厌自卑这个词。如果可以穿越回去跟自己说一句话,我想跟高中的我说,亲爱的,去学习心理学吧,去认识自己,了解自己吧。
上大学的时候,读过安妮宝贝,木子美,感觉那时候特别想堕落。其实却是也堕落了,但糊里糊涂地又走回了正轨。后来,木子美改名不加V后就住在我跟我老公住的那个小区里,我老公曾经打车的时候还是在饭馆吃饭见过她。
其实大学毕业以后,一直到生孩子之前这漫长的8年时间,是没有什么目标感的,浑浑噩噩。大学以前的目标是考大学,大学的时候的目标是大学毕业找工作。这八年的目标是什么呢?我不知道。没有什么完全正确的参照系。可能都不是迷雾里的鹿了。几乎是迷航的一头鲸,没有编辑的茫茫大海。
后来生孩子以后,开始玩很多东西,画画,手工,瑜伽,烘焙,甚至后来跑步。但在那以前,我是一个啥也不会尝试的人,我可以坐在角落欣赏,但我不知道我其实是有资格上场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读书,看书,但我不知道看什么,就看排行榜上的书。我好像在深挖某种伤感,我想要感到痛,但越挖越麻木。可能有点为说新词强说愁的內味儿,或者,感觉不到的高潮。
我就觉得,嗯,写的挺好的,但是,跟我有什么关系?看书,似乎是为了确认自己存在。至少我还有事儿干。2008年那会儿就看过张德芬的《遇见未知的自己》,不过完全无感,就觉得,是讲了个故事。过了两年再看的时候,恍如隔世。
从小孩儿生下来开始,我就进入了一种如饥似渴的阅读阶段,我就像是一个海绵,吸啊吸啊,怎么吸都有过空间。我的乳房也像一个海绵,挤啊挤啊,怎么挤都还有奶。我就在这样的吸收和付出中,迅速膨胀,迅速长大。
从小巫的书,看到尹建莉,看到李跃儿,从育儿的书,看到心理学,看到身心灵。我还记得我的身心灵成长启蒙书是宗萨蒋扬仁波切的《正见》,当然《遇见未知的自己》也算。心理学的启蒙书是欧文·亚隆爷爷的《诊疗椅上的谎言》。还曾经看过一套书是樊馨蔓写的《世上是不是有神仙》,这妞好像是张纪中的老婆。
我大概骨子里就是一个什么都能接受的人,对认知的容许度比较高。以前只知道唯物主义是因为我只接触过唯物主义教育。所以这些东西,我遇见,就完全敞开,体验去了。
我读书的峰值是2013年前后,那几年几乎一本书不要一周就看完了,每年能看完五六十本书。边看边买,后来看书的速度远远赶不上买书的速度。我能感觉到我有囤书的欲望,好像拥有了我就觉得安全了。或者担心这么好的书,绝版了怎么办。不过我确实拥有这样的书。
这几年,我进入到一种完全无法读书的状态,一本书可能要看上一年,就是脑子不听使唤了,没法再吸收了。有时候,根本无法强迫自己把一本书看完。我以前是那种做事有始有终的强迫症候群,只要开始看一本书,或一部剧,吐着也要刷完。这毛病也被这几年的折磨给磨没了。
嗯,所以,我也有好几书柜的书,哈哈哈。不过,我现在接受了我囤书的欲望,这种拥有感很舒服。我就是喜欢,我就收着,看不看是我的自由,有什么不可以。什么时候看是我的自由。
哦,对了,我还有个毛病是,如果某本书我看了电子书觉得好啊,真是好。我就会买一本实体书收藏。本来看电子书是为了省钱,结果也没剩成。
最近,又开始恢复了一些读书的状态。对自己有了更多的理解。其实在我生完娃那几年如饥似渴的读书的过程中,书籍就像是河流,我就是在河流里的一个泳者,或者,就是河里的一条鱼吧。那些吸收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我也没有有意识地想要吸收,占有,就是一本一本的流过。后来发生的事,可能就是昨天那个“想要让我输出”的部分在作祟吧,我更多的是想要占有,开始修大坝,想要蓄水。就是这样,把自己憋住了。
我又变回了那条自在游荡的鱼儿,鱼儿的记忆只有七秒。所以我看完的书,很快内容就被我忘光了,哈哈。即便忘记,我也可以享受背诵宋词和誊写的乐趣,即便忘记,我也可以享受阅读喜欢的书的共鸣。为啥不行呢?
Hooper
2020年12月2日
Day N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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