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影瘫坐在门口的水泥地上,忍不住大声嚎哭起来。 十五岁的儿子正愤怒地用嘶哑的嗓音吼骂着,不时传出摔砸东西的声音。
这两天刚降温到零度左右,外面飘着头皮屑一般的碎雪片,一阵阵的冷风像一根根冰凉的针,刺进林月影的身体里。平日里,她总是打扮精致才出门,虽然四十多了,但在别人眼里不过三十五的样子。
但此时穿着毛衣的她,顾不得进去加一件厚外套,更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了。比她身体更冷的,是她的心——她那因被儿子推倒在门外的伤痛无比的心!
林月影泪眼模糊地看着楼道里昏暗的墙壁,努力地回忆着自己是怎样养出这样一个难以管教的不孝儿子的。
她想起早上在楼下碰到的院子里的邻居家的小孩,她也曾跟其他父母一样,在辛苦的十月怀胎生下儿子之后,日日夜夜一丝不苟地尽心照顾曾经那个可爱的小宝宝,生怕他有一点儿不舒服或者小意外。
由于老公的身体不好,她想让儿子有更好的生活条件,所以在儿子不到两岁时,重新出去上班。从最底层的员工,一步步打拼到今天,终于成了公司高管。这期间,她早出晚归,一心扑在工作上,家里主要交给婆婆和老公了。
之前她也担心过陪伴儿子的时间太少,但是看到儿子健康活泼,觉得自己多虑了。而且跟她情况一样的父母也很多,何况她的辛勤付出是有明显收获的:这些年,家里已经买了两套房和两辆车,儿子学钢琴和舞蹈等培训班从来不会担心经济负担。这是她最为自豪的地方,因为这些基本上都是她自己独自奋斗得到的。
老公每个月守着几千块钱的死工资,靠着单位照顾才没下岗,在她心里,这完全是个没用的老公。虽然身体不好没有办法,但是在她眼里,老公从未把她付出的努力当回事,也从未看重她为这个家所收获的一切。他们早已不在一个频道上了,因而经常会争吵。难怪儿子经常会发脾气:你们天天吵,烦不烦啊?!
为了避免少吵架,她经常加班,主动去参加一些应酬,早出晚归。她觉得这样的少吵架,至少能够让儿子晚上安心做作业和练钢琴。
只是她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曾经她和老公两个人的争吵,变成了他们夫妻俩和儿子的争吵。对,她好像想起来了,最开始是因为儿子不做作业。苦口婆心之后,儿子又发脾气,她没忍住吼了儿子,儿子跟她顶嘴,老公又吼了儿子。
从那之后,这样的情景经常重复发生。她白天上班很累,晚上回去还要给儿子检查作业,儿子还不听话,她也开始越来越烦躁,经常忍不住就发火了。
当然,她跟老公之间的问题依然存在。就像今天,老公不在家,她跟儿子由于练钢琴的事情产生了分歧,不知怎么吵了起来。两人都很暴躁,相互吼骂。儿子越来越失控,还跟她动起手来,将她推倒在门外,砸了很多东西。
她想到自己这些年的付出和奋斗,再看看当下的自己和儿子,想到这个几近破碎的家,她真的不知道,接下来的生活该如何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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