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偶然间在父亲口中听到了猴子的近况,说是最近在闹离婚。
有没有孩子?我问。
那不知道。父亲说。
我继续开车,望着辽阔的高速路风景思绪万千。
上一次见猴子是在健的婚礼上,脖子上大面积的烫伤印记延伸到衣服遮挡看不到的地方。
怎么回事?我很吃惊。
没事,没事!不小心烫着了。猴子标志性的笑着说。
寒暄几句,猴子说,我先去给健帮忙了,闲了聊!
我点头,转头望着健。
哎呀!没出息!跟媳妇打架弄的!能歘!健说。
是啊,猴子已经结婚了,我这才知道。高中毕业后大家走向了完全不同的道路,我大学毕业在省城安家,健参军转业回到老家成为一名基层干部,猴子过早继承了父母遗产,在老家开了个“话吧”。不同的生活轨迹如同十字路口,大家背道而驰,少有交集。
想当初我们可是在同一个床板上睡过的"铁腿子"啊!
我并不怪猴子没有告诉我他的婚讯,因为他的人生太过不平。
小学四年级,我们住校,某一天一大清早,某个人推开我们宿舍门,大喊:猴子你家着火了!没多久我们就看到了几堆怪异的“黑炭”,那是猴子的父母和姐。
说是电路老化引起火灾,说是本来救出来了为了去拿我们镇上唯一的大哥大就没再出来了,说是保险柜一百多万都烧成灰了……
猴子和他妹住校,幸免于难。
由于年龄小,需要监护人,猴子的舅舅和姑妈展开了激烈的争夺,上至法庭下到骂街,一时间成为镇上人们饭后谈资的主旋律。
去他妈的,还不是看上猴子家的钱了!
唉,都不是东西!可怜娃了!
没有妈爸,毕了!
那年猴子十岁左右,还是会笑起来眼睛眯成缝,只是多了些迷茫。
小学毕业后基本没怎么见了,多是在春节大家聚一聚,健作为召集人总是积极的把猴子叫到一起,喝酒打牌吹牛逼,印象中猴子总是笑,眼睛似乎从来没张开过。
他总是询问我的近况,然后诚恳的说,好着好着!
我也知道他不上学了,没有多问。
跟小学不同,猴子对我多了一些客气。
后来了解到猴子的舅舅胜诉,成为猴子的监护人。
日他妈去!猴子骂。
听他话歘呀!跟我混!健义愤填膺。
恩,就是!猴子迎合。
后来猴子和健形影不离。转业后的健热衷于赌博,也衍生出放高利贷的业务。
你哪来的钱?我问。
猴子的!我这是帮他理财!健很得意。
我这才意识到,猴子已满18岁,他的舅舅给了他一张存折,158000元。
日他妈!猴子骂。
我当然知道猴被骗了,要知道他们家原来可是镇中首富,那个夺取猴子父亲性命的,镇里第一台大哥大就是证明。
那段时间健帮助猴子了很多,帮他开起了"话吧",还重新修缮了烧的发黑的房屋,不过猴子坚决不住,他选择在外租房。
猴子算是我们这一波第一个经商的,他赚到了一些钱,也提前品尝了社会。
那段时间猴子身边的女孩不停的换,加上猴子体型瘦弱,我们总取笑他精尽人亡,猴子很享受这样的调侃。
恩,美很!你不知道!美很!猴子毫不避讳地分享他的光荣战绩,老师、护士、小姐、少妇、学生、丝袜、野战等等,猴子说的饶有兴趣,我们听的如痴如醉。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健总是在一旁鄙视地说。
猴子笑的更开心了。
那应该是猴子的黄金岁月,他无忧无虑,吃得饱也泄得了欲,生理心理都得到了满足。
我并不赞成猴子的生活方式,但我为他高兴。
再后来就是上大学了,手机的兴起让猴子的“话吧”濒临破产,而沉迷游戏和赌博让猴子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有一个明显的指标是猴子身边的女人没有了,这是我判断猴子没落的重要指标。
那段时间我们也见过几面,也都是在春节放假期间,照旧喝酒打牌吹牛逼,猴子也还是笑,只是更加颓废,也更瘦了。
也是在这时候,我偶然听到猴子问健要钱,健愤怒的说,没有!
猴子也不再说什么了。
那段时间猴子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一定要把我妹供上学!
说这话的时候猴子少见的不笑。
大学毕业,我留在省城,安家立业,也有了自己新的朋友圈,父母也多在跟前,就很少回去了。
上文说的看到猴子烧伤是健结婚打电话,我特意赶回去的。
婚礼上猴子最卖力,忙前忙后,和我对视时,总是标志性的笑。
再后来,或者说最后,我得知了事情的真相:猴子的舅舅贪了他一部分钱,健私占了猴子一部分钱,还有镇上大队会计帮忙“保管”了一部分钱。
我始终也不知道猴子更具体的情况,比如他有没有孩子,还主要收入来源,他的婚姻等。
我想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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