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诗坛圣手杜甫曾发诗帖,批驳那些讥讽王杨卢骆文章的公知大佬们。记得那帖子是:
《戏为六绝句》
王杨卢骆当时体,轻薄为文哂未休。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杜甫的点评无疑是犀利和精准的。一言而砥定王杨卢骆的诗坛巨子地位。“初唐四杰”有如唐朝文坛的第一声春雷,为唐朝诗歌万紫千红的气象拉开了巨幕。因而,王杨卢骆是当得起“江河万古流”风评的。
王勃是“初唐四杰”的首张名片。他孤傲而抑郁,一身才情,满腹牢骚。作为三尺微命,一介书生的王勃也曾春风得意,前程似锦。可这位青年才俊,锋芒毕露,卷入了皇子们的“斗鸡门”,被贬逐,大好前程一下就黯淡了。后又涉嫌杀奴,因逢大赦而身免。对于这位自视甚高的才子,曾经的似锦前程烟消云散,只剩满腹牢骚和才情郁结于心。落魄之际,王勃远避投亲,路过洪都,参加了那场著名滕王阁的宴会。当然,接下来的事,大家都耳熟能详了。没办法,毕竟我们都是在“全文背诵”中长大的。
王勃这位失落青年才子,借题发挥,以一篇《滕王阁序》,让这场宴席似乎一千多年都没散,让这座叫“滕王阁”的楼,似乎一千年都没倒。同时,也让“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良辰美景,千年萦纡在眼前。“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振聋发聩,呐喊出了千百年仁人志士的肺腑。让人唏嘘的是,这位英才,为当时权门不容就罢了,竟然上天也妒杀之。二十七岁就埋身于天涯海角。不禁感慨,人间的文章,他还没写完,上苍就如此迫不及待,把他借走了。千年一望,霍去病,王勃,李贺诸君,让世间惜才者心有戚戚焉。
骆宾王也是“初唐四杰”中夺目的人物。一首咏《鹅》的小诗,给世人留下了神童的印象。千百年来,他属于稚童皆知的人物。骆宾王曾做过一些小官,不知何故,竟一度获罪入狱。豁免后,失意的骆宾王,参加了徐敬业的“反革命”活动(武则天自称以周代唐是“革命”,因而徐敬业反武,自然就是“反革命”了)写出了那篇竟让女主武则天,叹惜“此才不用,宰相之过也”的千古名檄-《讨武曌檄》。传说,汉末的曹孟德,看了陈琳的辱曹檄文,头风病竟一时好了。试想,若是他看了骆宾王这篇“暗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的大作,头风痼疾会不会彻底好了?当然,天下大势,不是靠“试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的等豪语就能左右的。“反革命”失败后,骆也落了个不知所踪。
“初唐四杰”中,卢照邻和杨炯知名度有限。但卢照邻的“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和杨炯的“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名句,多少也能让众生有似曾相识的会心一笑。卢照邻也当过小官,据说身体不好,把官辞了。此后隐居,服丹药中毒,又不堪身心被折磨,投水自尽。杨炯结局略好些,虽因得罪权贵被贬,死于蜀地县令任上,也还算善终吧。
王杨卢骆是以诗文名世的。关于他们的才情孰优孰劣,千古以来就争论不休。四杰之一的杨炯就曾对时议的排名颇为不满。作为后人的我们,似无为古人打笔墨官司的必要。但对千秋功罪评说之心,人皆有之。姑且一论,也无伤大雅吧!杨炯曾不屑排于王勃之后。他自论当排在王勃之前,卢照龄之后。当然,这是杨炯的一己私论,并非千秋公论。世间公论大致是“王杨卢骆”的,虽有所争议,但把王勃置之魁首,争议应该不大。王杨卢骆的诗文,传世的虽有限,但管窥一斑,也是能加以评说的。
以诗而论。王勃诗多为:气刚建,言质朴,意自然,情悲切。如《送杜少府之任蜀州》,《滕王阁诗》,《山中》皆类此。杨诗虽不多,其气豪迈,意厚重,言直朴,但文多失于简陋。如《从军行》,《广溪峡》等可见一斑。卢诗能见到的虽也不多,但其《长安古意》意深邃,言绮丽,但文有隐僻之疵。骆宾王的诗意深沉,言直朴,情悲切,但文也有简陋之失。如《鹅》,《在狱咏蝉》《于易水别人》等皆能窥见一二。若以诗而纵论才情高低,自是王,卢为魁首之争,杨诗次之,骆诗为末。以文而论,卢,杨之文,可见的传世佳作不多。王勃的《滕王阁序》为千古名篇。其意境深邃,词藻绮丽,有醇酒饱醉而万古愁消之感。骆宾王的《讨武曌檄》,气势雄壮,文笔酣畅,若剑气直射而斗牛坠落之势。若以文相论,当王,骆争雄,杨,卢皆次之。综合而论四杰诗文才情,王为“初唐四杰”首席,实至名归。其余三人次序,诗文互有优劣,不好一言而定。
王杨卢骆是万古江河的前浪。站在时空下的高山之巅,放眼天地间,不禁发问:我们是否为推动大江东去的后浪呢?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