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3月1日凌晨5点列车到了杭州,早就听闻“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去年去了苏州,那儿并没有给我留下太多的印象,这杭州究竟如何,我早已无心顾及,我要去的是宁波,我要开始新的生活,我要书写新的人生!10点左右我到了宁波火车站,遵照萍姐的指示我搭上了去公司的公交车,满怀信心。一路上东张西望,心里激动的说:宁波你好,我来了,希望可以跟你成为好朋友!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到了之后我愉悦的心情却瞬间一落千丈!
公司在博浪大厦19楼,我去了人事部后,一个大姐领我去了隔壁的接待室,那里坐了很多人,我一看都是四五十岁的叔叔阿姨们,他们也都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那个负责人疑惑地问道:“你也是来做护工的?”我说:“是啊!不可以吗?”她继续疑惑地说道:“这个工作可是很脏很累噢?”我坚定地说:“我知道啊!”她给我也发了一张登记卡,脸上依然带着散不去的疑惑。
正在我填写登记卡时,一个中年男子(人事部总监)走过来,对着一群人严肃地说道:“这一期人员即将招满,请复试的人员尽快到我办公室来复试,另外,本期男护工已经招够,男同胞们可以回去了!”闻听此言,我心灰意冷!整个人像丢了魂儿似的无精打采!老天爷又在捉弄我了吗?耳旁仿佛有个声音冷冷地说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不花钱消灾,你身上的魔咒是不会解除的!挣钱的事永远跟你无关!”
我颤颤巍巍领起行李夺门而去,出了大楼以后,沿着楼前的公路漫无目的地走着,阳光透过枝叶洒在脸上,暖暖的,微风过处,枝叶间奏出沙沙地婆娑声,宛如夏天的感觉。我停下脚步,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睁开眼睛,我突然觉得眼前这座城市很美!道路中间和两旁皆是盎然的绿色,来往的车辆也并不拥堵,周围的建筑也都新颖壮观。缓过神来我才想到萍姐,立即打电话过去跟萍姐说了情况!萍姐听后十分生气,明明之前打过招呼的,让人千里迢迢赶来说不要就不要了!生气归生气,萍姐跟我说他哥哥在市区送外卖,而且租的有房子,让我先去他那儿落脚,然后再去找她。
我打了电话,然后坐公交过去,下车后跟着大哥不知道拐了几处弯儿才到他租的房子里,说是房子,其实不过是一间很小很小的地下室,只能放下一张小床,他平时只是在这儿给电瓶车充电,偶尔晚了或者下雨了才住这里,他的家人在别处居住。在异地他乡,有这么一个落脚之地已是万分荣幸。我跟萍姐是多年的朋友,跟大哥却是第一次见面,我跟大哥说了情况,他说:“要不兄弟跟我一起送外卖吧,勤快点儿每天多跑几趟,一个月挣个五六千也不太难!送快递也行,对了,有个快递公司最近正好招人,而且公司配车还管住,每月四千多块,改天我去帮你问问!”“谢谢大哥,我先去看看萍姐,回头再说!”我心不在焉地说道。心想:要是进快递公司我何必跑到这儿来,又何必辞职!大哥骑车把我送到公交站,然后他又去忙着送餐了。
萍姐当时在一个叫青林湾的地方上班,乍一听这名字感觉就是个好地方!下了车后,我环顾四周,这地方果然不错,一排排新建楼房,好生气派!我按照萍姐的指示寻路而去,她所在的楼是一个康复中心,里面皆是一些经过治疗后需要继续疗养的病人。我进了电梯,按了5楼,在出电梯以前,我的脑海里是对久未谋面的萍姐的期待和对自己已经错过了的工作环境的想象。而出了电梯以后,看到走廊里停放的一辆辆轮椅,听到病房不时传来的咳嗽声,呻吟声,还有一股虽然轻微而刺鼻的气味,我顿时感觉十分压抑!心想:这样的环境岂是我能生存之所!不憋死也会半疯!(当时连我自己都不曾想到,后来我会在这样的环境中如鱼得水)
在指定的床位我见到了久未谋面的萍姐,依然是那样端庄大方,虽然穿着朴素,但她那非凡的气质仍然无法掩盖!萍姐跟病人交待几句后,出来跟我聊了开来,一开口萍姐就说到:“昨天他们说不要人时,你提我了吗?你跟他们理论了吗?年前都说好了,让人千里迢迢赶过来说不要就不要了,做人还有没有原则!”“我,我,我没说,他一说不招人了,我,我就灰溜溜地出来了”,我惭愧地小声说道。萍姐颇为生气,“我的亲弟弟啊,你咋不说呢!你啊,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萍姐并没有过多指责我,看我一时木讷的样子,她大概也能理解我当时的心情,她立即打电话给人事部总监,说明情况,我听到总监在电话里说:“昨天他也没跟我说啊,那么多人我也不知道谁是谁啊!这样,你让他明天一早过来找我吧!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肯定办妥!”萍姐挂了电话后冲我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拍拍我说:“好啦,搞定啦,明天直接去报道就行了!难得来看姐,走,请你吃饭!”顿时我也觉得自己十分可笑,都三十岁的人了,还号称走南闯北,就这么点儿事都没办好,真该找根面条上吊算了!
饭间自然是聊了些家长里短,而后姐姐回去上班,我返回大哥的住所。等我回去的时候天已经漆黑了,大哥还在紧张地忙碌着,我在单元门口来回踱步,一边等大哥,一边又一次犹豫地思索着明天要不要去面试。我承认此次来宁波,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挣钱,可是当我想到下午那个令人窒息的工作环境时内心极为不安!
过了一会儿大哥回来了,他很好奇地问我:“这么难找的地方你来一次就能记住?”我笑着说:“这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想当年小弟我可是只靠地图和指南针过了四年!”“厉害!厉害!你我虽说初次见面,但经常听萍儿提及你,也算他乡遇故知,走,哥哥请你吃饭!”大哥诚恳地说道。“我跟萍姐一起吃过了,不麻烦哥哥了!”我感激地说。“那好,那今晚你就在这儿休息,我回去那边家里,还有,这个房子是我跟一个朋友合租的,晚一会儿他会过来,我跟他交待过了,到时你俩做个伴儿也免得孤独!”大哥一边说着一边收拾东西,然后把钥匙递给了我,“这几天你就先在这儿休息,工作嘛,哥哥帮你一起找,宁波这么大,找个工作不是啥难事,那个快递的事,明天一早我就去帮你问!”说完这些大哥骑车走了。
我躺在床上,感觉特别的累!刚打算把一天凌乱的思绪整理一番,这时大哥那个朋友回来了。我俩简单介绍过后,开始了长达数小时的聊天。他跟大哥是老乡,现在也在送外卖,之前也是经历了很多坎坷,吃了不少苦头,他说,现在出门打工很不容易,做啥都不轻松……
不知不觉我已进入梦乡,等我醒来的时候,那位朋友早已不见了踪影,我推开门,一阵刺骨的寒风袭来,不禁打了个趔趄!突然对那位开始忙碌的朋友心生怜惜!出门在外,都是些可怜的人!我不再犹豫,既然来都来了,哪怕是刀山火海也该闯一闯!
我洗漱之后,又去外面吃了早餐,然后就坐车又一次去了公司。这次直奔总监办公室,见了总监直接说道:“我是萍姐的朋友,我们之前通过电话的!”那总监说道:“昨天你怎么不提呢?还让她又打电话训我一顿!”“我,我有事走开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掩饰自己的滑稽之举。好在总监公务繁忙,并没有闲暇时间跟我计较这些。简单面试之后,他跟我说让我下午再过来,他会安排人带我去宿舍先住下,然后等待开班通知。我又一次从这大楼出来,但这一次是春光满面!
回到大哥的宿舍,我又美美地睡了一觉,等我醒来已是中午时分,我想大哥肯定又在紧张地忙碌中,于是自己起来去吃饭。饭后我领起自己的东西,把钥匙锁在屋里,然后给大哥打了电话:“哥,我今天又去姐的公司了,已经被录取,那边有宿舍,下午我就过去,钥匙锁屋里了,我走了,改天再来玩,到时咱哥俩好好喝两杯!”
然而,自那以后我却再也没跟大哥联系过!人生中有些人就像在火车上偶遇的过客,在路上我们倾心畅谈,下了车我们形同陌路!
我提着行李,再一次坐上去公司的公交车!这一次,终于不会再复返!终于可以安心地期待美好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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