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这是孙老师在群里给的命题作文。我一向不在群里发言,碰巧看到这条信息,“老师,我来试试吧”,我自告奋勇。写散文、写议论文,还是写成诗歌?我这样默默想着。只是,伴随这个题目,我的脑海中总有一幅画面挥之不去。于是,我决定抛开一切技巧,跟随自己的心,去和往事对话。
文/伶俐
01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我早就去死了”。
这句话是我六岁时听到的。那是初秋的一个傍晚,我到处找不到妈妈。走进卧室,先闻到酒味,又看到床头柜上摆着一个搪瓷杯,然后看到妈妈躺在床上,满脸是泪。
“妈,我不要你死,你死了我和妹妹怎么办?”我哭着扑在妈妈身上。
“我没喝毒药,那是酒。”顿了顿,妈妈接着说,“如果不是因为有你们,我早就去死了”。
那时,我知道妈妈是真的伤透了心。平常和老爸吵完架,她还是一样下地干活,而这次,她居然躺在床上,也难怪我会找不到她,还以为她喝了毒药。
02
父母亲的关系一直很紧张,从我记事开始就这样。最初是没有儿子的焦虑,发展到打斗辱骂。“你去死吧,死了我明天马上娶一个青龙女...”“我挖个坑把你们娘仨个一坑埋...”这是父亲的原话,我只祈祷几十年过去了,他老人家早已遗忘不记得。
再后来总是父亲的各种桃色传闻,令父母关系雪上加霜。至今我都很难相信,原来最随意的男女关系在贫穷偏僻的广大农村。可以没有伦理道德,可以不在乎世俗人情......我无意对此做任何评价,毕竟都是传闻,毕竟我也是那里走出来的孩子。
奶奶是在我童年记忆中最温暖的一个大人。虽然她总是一边安慰妈妈,一边又明显疼爱偏袒自己的小儿子。奶奶给了我在“家”的概念中的所有柔软和温情。
03
最终在奶奶的暗中反对及妹妹“敢抱养儿子我就砍掉他的头”的恐怖言论下,父亲放弃了去抱养儿子的念头。
“你离婚吧,我支持你。”
对妈妈说这话时,我读初中。或许是受够了父亲的冷暴力,也或许是厌烦了妈妈的唠叨,从那时开始,我就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我知道自己想办法去解决遇到的问题,知道去规划思考自己的未来,明白自己身负的责任和使命。
父母当然并没有离婚。后来我发现每代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吵吵闹闹过日子,就是父母喜欢的生活方式。于他们而言,沟通就是互怼,用反问句去质问和嘲讽会显得自己比较高明。
04
“如果不是因为有你们,我早就去死了”,是绝望,亦是坚定。
绝望的是对自己的婚姻。坚定的,是一个母亲的责任与隐忍。
从那时起,我在心中埋下了几颗种子:对婚姻,绝不凑合;我能证明“女儿比儿子强”;我要给父母的生活一份希望。
妈妈的话,让我每每想起,就像一座山,压在心头。似乎是一个母亲,为了孩子,她放弃了追求自我的自由和权利;又好像一个人所有的梦想都放在另一个人身上,希望你带着她的冀盼去努力。
也是妈妈的话,给予了我无限的力量和勇气。似乎是一个对生活失去希望之人,因为你的存在,让她甘愿忍受孤苦责难;又好像冥冥中有一念生机,告诉她,苦尽甘来,你值得期待。
我算不上是聪明的孩子,也算不上够努力,最多只能算是没有偷懒吧。一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听父亲的安排,选他希望的学校和专业,毕业前,我瞒着家人,选了和大多数同学不一样的路——不远千里,孤身投奔笔友(也就是我现在的夫君)。我终于成人,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我们不是王子和公主,走进婚姻才开始真正认识自己和彼此。父母的婚姻给了我一些经验和教训,我尽力避开雷区,但也有些故事会以不同的版本续写着。渐渐明白,凡事无绝对,黑白之间,更多的是灰。
05
我不追星,但确实有两个著名的人让我印象深刻。一个是作家沈从文,另一个是导演李安。
沈从文,在民国时期,有一种说法,说他是中国的托尔斯泰,其实这两人有很多的不同点,但有一个共同点:都对底层人民怀有深厚的感情。他写船夫、妓女、农民、最下等的士兵,如《边城》《丈夫》《柏子》,写他们是怎么生活的,甚至抱着学习的态度,去写这些人自然的生活和心性。不同于大多数中国现当代作家,把这些人当成国民劣根性的象征,沈从文一生都对这些普通人怀着温情。他将一切黑暗的东西,在他的内心给消化,用一种含蓄的方式,展现出平静和力量。
对于李安,有人说,李安电影的核心词:隐忍与慈悲。李安跟所有导演是不一样的,红尘已经浮华,影视圈更是离奇,但他不膨胀、不叫嚣、不狂妄,他一直把自己放得那么低,因为他懂怜悯。很多导演的电影里,只有自己。但李安的电影里,有众生。不管主角是谁,李安的电影只做一件事:摘掉一个人的标签、社会定义和价值,带你走到他内心深处,看看从开始到结束,他的内心发生了什么;表面波澜不惊,实际惊涛骇浪。
隐忍和慈悲,包容与力量。这是生活教会我的词语。
06
往事不可逆、不可追。时间是最好的疗愈,让人敢于直面过往、教人敢于正视现实、让人能够在经历中懂得感恩和珍惜,告诉我们要怀有敬畏之心。
我的父母现在过得很好,几十年不做家务的老爸也开始煮饭;他们虽偶有口角但彼此相依;没有儿子的心事,大概也早已释怀。笑容多了,语言平和了,对生活的希望又回来了。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我早就去死了”。这是母亲那个时代的语言,我想我没有这样的修为,去拿一生做赌注,我也大概不会寄希望于任何人,除了自己。要活着,要精彩的活着,无论经历什么事,无论碰到什么人。
我总是武断地认为,走不出过去的人或者寄希望于未来的人都算是懦夫,因为他们看不见当下,没有活在当下、过好当下的能力。
属于我的语言,应该是:看我,我能行,你也一定可以。如果你需要,我愿能给你温暖和力量,让你相信世界在改变中周而复始。
最重的话后记
最重的话,伴着沉痛的往事。讲述,本身就是疗愈的开始。我们不要刀枪不入,我们用柔软细腻去化解一切冷漠坚硬。谢谢孙老师的话题,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成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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