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风筝

作者: 戴拿奥特曼 | 来源:发表于2020-11-17 08:43 被阅读0次

    四月初,兰州——

    初次到“金城”,在老同学张爽接引下,我很快找了一间旅馆安顿了下来。这里的春天要比北京来的晚一些,五泉山脚下的桃花还未盛开,河岸两旁的杨柳等待着那轮迟到的明月。青缎一般的河水缓缓地向着东南而去,传颂着这座古城。夜幕拉开,中山桥早已沉醉与霓虹灯中,任着小贩儿吆喝,偶有城管追来,桥上倒萧条了许多。一帮久违老同学借着酒劲再ktv里肆意地宣泄,直到凌晨才相继散去,仅留下阿辉、张爽、小刘与我四人徒步在夜月下风儿微凉,催促着几位少年朝着简陋的民宿踱去,四只恍惚的影子长长地拖在后边。

    师大旁边的小旅店总是很抢手,特别是毕业季,我只能早早的定下巷子深处的一间小房子。已经很晚了,张爽和小刘睡得很沉,阿辉却显得很清醒,拉着我去楼下巷子买了炸串,回到房子一边吃一边又聊起了来。四年未见,他却还和当初一样直率。话题时而是高中的星光片语时而是大学开始的海阔天空,时而是毕业后的雄图报复时而又是刚刚踏入社会的忐忑不安,最后却也扯到了家庭现实上来。高中时光里我从来没听他吐露过家里的事,此时竟一咕噜全涌了出来,如同懵懂少年与大哥哥诉说着多年来的委屈一般。阿辉完全颠覆了在我心中旧时那天真灿漫,青春活泼的形象。再当听到他用大学四年多次取得奖学金,和兼职攒下的前替家里还债的事后,我对阿辉的敬佩油然而生。

    后来,他谈到了奶奶。在他开始记事的时候时,为了还债父母便带着姐姐都到上海打工了,周末只有奶奶陪着他。很多画面听着阿辉讲述,彷佛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如此的美好、温暖。可他忽然停住了......就在上月,奶奶离开了。他猛地抽泣了起来。我听着他后续的陈述才知:最后一个寒假他选择了实习,没能回去给奶奶过84岁生日。然而着竟然成了他最不能释怀的事情。阿辉坚强的拭去了眼泪,然而我的眼眶却湿润了............

    我也是是奶奶带大呀,以前嫌弃她做的饭不好吃、嫌弃她将我的书包洗的绉绉的、嫌弃她偷偷地将我的心爱的破洞裤一针一针的缝上补丁。高中那前儿,每周都在她唠叨中赶着去县一中的末班车。大学总算自由了,有时却会莫名的想念那一荤一素的陪伴。偶尔通去电话,奶奶总是说家里一切还好不要担心,殊不知她每天去山里挖草药卖钱,生病住院了好几次的事情表姨都悄悄地告诉了我,而电话里我只会轻轻回一句“都好就行”。也许是我们都长大了,懂得了顺着她的心思言语,但在她那深邃的眼眸里,我们永远都是个孩子。

    机械化、绩效化的社会里,我们每个人都在不同的轨道上快速前行,生活的快车不断提速,我们已经说不出自己距出发的地方有多远了。可是无论我们走到哪里,心中总会感受到那来自家乡的呼唤。

    她曾在天台养了许多鸽子,说是想我了就可以“飞鸽传书”,然而四年过去了除了我偶尔打去电话,她从来没有给过我消息。我已经记不起上次回家是什么时候了,有没有陪她好好说说话?有没有给她也做一顿饭?有没有给她再讲讲外边发生的事?偶尔半夜醒来,我会想起小时候疙瘩汤的味道,小时候放学回家,厨房灶台上总热着一碗;现在,我很怀念她的唠叨,但拿起手机时才意识到:那个号码已经不在了。

    我们都像一纸风筝,渴望着飞的很远,飞的很高,但有一天线断了,我们儿时的美好就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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