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橡皮擦

- 是人间系列 -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我脑海中的橡皮擦》，是关于阿尔茨海默症的故事。

阿尔茨海默症，65岁以前发病者，称早老性痴呆；65岁以后发病者称老年性痴呆。

年轻的女主秀珍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症，她的丈夫哲洙一直守护在身旁。一个富家小姐，一个贫穷小子，本就历经万难才走到了一起，却又被记忆深深的隔开，确是一个撩人眼泪的故事，也仅是一个故事，没有多少深度和高度，但可以感受人间的温度。相信爱，且相信有深爱。

“记忆到底是什么？原来，我们什么都战胜不了，之前是命运，之后是回忆。”

“我想在我还能记得你的时候告诉你我有多么爱你。”

“我有一定要说的话，得在你把我完全忘记之前说。如果没能说出来，我的人生也再没有任何意义，我爱你。”

“一点一点，一秒一秒，我会渐渐失去所有记忆，我不再记得你，不记得我们之间的一切，我脑海里有个橡皮擦，擦掉我们之间所有，所有。”

记忆橡皮擦

作者：柚子

壹

已是午后，刺眼的光线绕到了阳台另一端，母亲倚在落地窗前接电话，我听不大清交谈的内容，只看到母亲握电话的手紧了紧。

很长一段时间后，母亲挂了电话，无力地垂下手，电话里传来几声嘟嘟嘟的忙音。

“你外公来电话说…你外婆已经连他都不认得了……”母亲对我说。

我的心也紧了紧。

阿尔茨海默，医生当初是这么说的，他还说，要多陪陪外婆，她记得你们的日子不多了。

贰

我和母亲再去探望时，外公正哄孩子一样喂外婆吃饭。

“乖，啊——张嘴，欸慢点慢点，饭汁儿都流出来啦。”

外公小心翼翼拿帕子擦去外婆嘴角的汤渍，动作有些笨拙。

这一幕暖暖的，却又格外心酸。

外公叹了口气站起身，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可外婆看向他时，神情迷糊又陌生。

“你们来了。”外公搀着外婆朝屋外走，“也好，一起去散散步吧。”

几月未见，外公似乎苍老了许多，佝偻着背往前走时，背影沧桑又无助。落日余晖斜，几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叁

“望见没，那是我们家的田，你第一次嫁到咱家来，都不敢下田干活，娇气得不得了。”

“屋门口那石榴树是咱俩一起种下的，那年我们大孙子出生。”

“咱家以前的狗啊，被人药死在这田埂上，你二话不说跑去把人家半亩田糟蹋了个干净。”

“你呀，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帮你好好记着，到了那边再讲给你听。”一路上，外公就这样说着他们的曾经，说着外婆丢失的记忆，说着说着，他停顿了一会儿，哽咽无言。

这条路他们天天走，那些过往被一次次重复，那些场景也被一幕幕重映。

外婆开始只是记性越来越差，煮饭时忘记插电，或是出门忘记带钥匙。

“欸，老糊涂了。”外婆拍拍脑袋笑道。

可是这种“糊涂”愈演愈烈，她开始搞不清楚月份和季节，甚至连回家的路也记不清了，外婆走丢一次后，我们硬拉着她去了医院。

“是阿尔茨海默症，”医生推了推厚厚的眼镜片，对我们说，“就是老年痴呆症。”

我知道，它会像一块记忆橡皮擦，不可逆地清除人的记忆，将那些一起经历的过往化成一张白纸。我们都不知何时会因此消失，也不知何时会变成外婆最熟悉的陌生人。

回家的路上，外公紧紧握着外婆的手，仿佛稍一松手就会失去她，外婆问：“医生说了啥？”

“医生说你体虚，得多补补。”

外公答道，别过头看往窗外，风灌到眼睛里，酸涩间，蓄势已久的泪水缓缓流了下来。

肆

外婆大概是从一年前开始记不清家人，她需要别人提示，需要想很久才能认出来我，她还总对着母亲叫出小姨的名字。

外公从那时起备了个本子，每天都教她写自己的名字，还有家人的名字。午后，外公就拉着外婆唠嗑，一唠就是一个下午，但慢慢的，那些故事在外婆听来，陌生得像别人的故事。

我想，外公他比我们所有人都痛苦。

他看着自己最亲近的人变成既熟悉又陌生的模样，他每天都在害怕，害怕自己被遗忘，这条走向暮年的道路上，外公他越来越孤独。

太阳慢慢落下日头，外公拉着外婆的手一步一顿朝家走，一个絮絮叨叨讲着过往，一个迷迷糊糊听着故事。

南国听雨

我们一起从日出走到日落，你又慢慢告诉我初升的太阳是多么美。

一天里，我感受过好多次日出的喜悦，谢谢你。

文章首发于公众号《南国听雨》，选自《是人间呀》栏目，喜欢可以关注一下，等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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