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西北的回忆——偷小孩

那段时间一直流传着对孩子来说十分恐怖的传闻——有个团伙在到处偷小孩。

虽然那时我已经10岁了，但有人偷小孩这样的传闻对我来说还是十分害怕的。更何况当时还要上早自习，天没亮的情况下，在荒郊野岭骑着自行车达半小时之久，看着黑漆漆的庄稼地总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又有这样的恐怖传闻，即使是几个人一起上学，但还是会心惊胆战。
那一天，只有我和波林一起上学。还是凌晨5点出发，天没亮，没有月亮，星星也很少，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两个人都不敢大声说话，只管闷着头往前骑。当我俩刚刚出村口，正沿着沟渠旁的土路骑行时，传来了细微的摩托车的声音。因为有风，开始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没一会就能清晰地听到身后有摩托车正在靠近。我们都已经听说邻村已经有孩子被偷走了，就是骑着摩托车，看到孩子抱上就跑，全部卖到东北去，再也回不来了。我和波林相互望了一眼，彼此都能看到对方脸上恐惧的表情。没办法，只能没命地踩着自行车，疯狂地往前骑。我在前，波林在后，声音越来越大了。我向后望了一眼，摩托车离我们只有十几米了，看来那传闻是真的，真有坏人在抢孩子。虽然我拼命地踩着自行车，但摩托车还是越来越近。我已经听不到波林的声音了，心脏像打鼓一样，血都冲到了头顶上。摩托车已经追到了我的身旁，是两个人，开车的人戴着头盔，冲我吼叫着，后座上的那个已经把手伸向了我，他的手好长啊，我的心里满是绝望，为什么？为什么要抓走我？我要回家，我不要去东北。
我想象中被抱上摩托车的景象没有发生，摩托车稍稍超过我，后座上那个人也在冲着我喊，是个女孩的声音。我还看清楚，她伸向我的，好像不是手，是被风吹起的围巾。这时我才听清楚她喊的内容：后面那个掉沟里了，掉沟里了。
摩托车渐渐走远了，我也已经脱力了，把自行车横在地上，喘着粗气。刚才那是谁？什么掉沟里了？波林呢？这时才发现波林不见了。我好像明白过来，摩托车是提醒我波林掉到沟渠里了。沟渠里没有水，只长着一些葵花，沟深二三米左右，坡度也不是很大。我扶起自行车，慢慢地往回骑，去找波林，边找边喊波林的名字。十几米外的沟渠里传来波林的回应声，我骑过去，波林正推着自行车从沟里上来。除了一身土外，波林没受什么伤，只是自行车把有点扭。经过这么一吓，我俩反而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继续向学校骑去。到了学校，看到摩托车和旁边蹲着的人，我们才明白，刚才那俩人，是我们村的，女孩是我们同学，爸爸骑车送女儿上学。我们被自己吓个半死，不过从此以后对夜路却没那么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