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为什么在众多犄角旮旯之地中,他选择了路口公共厕所的一面外墙,背靠着它,坐下了。
住在附近的人们路过,会忍不住瞟一眼这个古怪的男人,他胡子很长,衣衫褴褛,于是大家说他一定是个乞丐。
后来,他在地上一字摆开价格不菲的雪茄和进口矿泉水,大家便改口说他是个财务自由后乐于体验各种生活的闲人。
他去对面的超市买水果和糕点,询问价钱时说话缓慢有礼,人们便悄悄地议论,他也许是个文化人,过这样的生活是为了积累创作素材。
日复一日,他一直坐在那里。白天抽烟,抬头望着天,没有表情。晚上裹着厚棉服以地为席,闭眼的时候把脸侧过去对着潮湿的墙。
人们不好意思盯着他多看,觉得冒犯。
下雨的时候他披着塑料桌布般的雨衣。
除了买食物时,他从不与人攀谈。
久而久之,他在周遭的人们眼里,他变成了一个旧路牌、一个废弃的电话亭、一个狭窄的毛胚店面,总之是一个必然的存在。人们在头脑里辨识他,然后忽略他,没有了当初的好奇和猜想,也不再有关于他是谁的悄悄的谈论。
秋天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枯黄的梧桐叶纷纷落下,如果风很大,就会有更多的树叶被席卷而起而后彻头彻尾洒落在他身上。他像梧桐树根茎一缕脉络的延伸,从地底深处攀援到这面绿锈斑驳的墙上,成为广阔天地间的一枚标志,静默地,或等候着什么,或守候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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