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屋,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除了自家的三层小楼还屹立着,旁边的房子破的破,倒的倒,再也看不出曾经的半点热闹与喧嚣。
离开这里已经十年了。这十年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过去的这十年长得像是过完了一生,却又短得仿佛白驹过隙。看着四周颓败的光景,就好像在嘲笑她的自欺欺人。
门是前几年父亲换的,因为漏水楼顶盖了铁皮,房子周围有一条水沟,也因为长期无人疏通长满了杂草,有的地方还积了雨水。
屋后的竹子长得好茂盛,那是爷爷奶奶的竹林。小时候爷爷就用它们编了好些背篓,筲箕之类的东西;自己和堂哥堂弟们在出门也会捡自动脱落的笋壳去卖,一毛钱一根,用来包粽子;堂哥和表哥爬竹子比赛,因为爬得太高,自己在下面看不到会着急得大哭;因为爸爸兄弟众多,爷爷偏心,有一次爸爸因为要用到竹子爷爷不让砍,爸爸最后还跑去外公家弄的竹子……如今竹林越发地茂盛了,只是这里早已无人居住,奶奶走了,爷爷也搬去了市里跟儿子们住,表哥也在几年前的车祸中去世了。
小时候在这里的记忆不多,也谈不上美好,从父亲那里拿来了老屋的钥匙,便驱车三个小时回到这里。她想要找什么,具体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很迫切的就想要回到这里。
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因为漏过水的缘故导致脱落的墙面,上面还长了绿霉,斑驳得像一个老朽。堂屋中间摆着一张四方桌,上面倒放着四条长板凳,上面布满了灰。老家流传着这么几句话“上席乌龟,下席客,两边坐的是大老爷”,说的大概是吃饭坐位置得有规矩。每次家里来客人都会叫上爷爷奶奶,上席总是他们的位置,虽然他们也会客套地跟客人退让几下。如果有外公在的话,便是外公和爷爷一起坐了。如果没有长辈在的话,小孩子也是可以坐的。
左边一间是小时候她的房间,推开门里面跟堂屋差不多的样子,味道太重呛得她一直咳嗽。那张小铁床,铁的部分都生了锈,上面有几个盒子。床头柜上还有小时候的几本书,隔着厚厚的灰尘还能看到是语文和自然数学课本,还有一个作业本和一支铅笔。翻开作业本,小时候的字写得工工整整的,都是勾和好。小时候成绩很好,每学期不是第一名就是第二名,爸爸为此很替她骄傲,爷爷奶奶虽然重男轻女,但是听到邻居夸她学习好,爷爷奶奶也是笑得合不拢嘴地说“我们家孙女儿长大一定有出息”。她摇摇头,嘴角微微上扬,仿佛看到曾经的小丫头坐在床上晚上挑灯夜读的样子,一脸认真的可爱模样。合上书本走出房间,经过堂屋来到右边的房间,那是父母的房间。
还是记忆里的样子,母亲结婚时的床,衣柜,梳妆柜,颜色虽已不再鲜艳,但依旧保存完整。母亲曾经说过,外婆去世的早,是外公和舅舅大姨他们把她带大。母亲结婚的家具都是外公请人砍了自家山上最好最大的树,请的木匠做了半个月才做好的,还有厨房里的那口大水缸是做石匠的大舅一锤一锤凿出来的。父亲之所以会换上新的几道门,在楼顶加盖上铁皮就是因为母亲舍不得她结婚时候的几件嫁妆,每次回来给奶奶和外婆上坟母亲都会回老屋来看看她的这几件宝贝什儿。
拉开梳妆柜的抽屉,里面是一些发票和看不清字迹的纸张,还有一个信封。她打开看是母亲写给父亲的一封信,信的内容勾起了她的回忆。她记得她十岁的时候因为不听话,母亲让她跪在地上,自己却躺在床上睡着了,醒过来发现她还跪着心疼得抱着她哭。这信便是母亲写给在外打工的父亲的,信里还说她越来越听话了,让父亲不要担心。记忆的父亲和母亲恩爱的画面不多,只记得他们吵过一次,还是因为自己。母亲是个很勤劳的女人,会做很多针线活,会织很多漂亮的毛衣,家里也会收拾得井井有条,会把衣服洗得特别干净晒外院子里,隔壁邻居的奶奶总是夸母亲贤惠,比自己的几个儿媳妇能干。记得那个时候母亲总是很羞涩地笑着回应说“哪里,她们都比我能干”。父亲是个务实的男人,脚踏实地,会抽烟,喝酒。像所有的普通家庭一样,男主外女主内,尊老爱幼,父慈子孝。
还翻到几张照片,母亲年轻时候在外打工的时候和同事们拍的,母亲长长的头发,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匀称的身材,在一群人里她是亮眼的,年轻时候的母亲真的好看,比自己还要好看。还有一张是她和堂弟还有奶奶一起拍的。奶奶很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堂弟看起来也就三四岁的样子,圆圆的脸,穿着一套蓝色的衣服,很是可爱。自己好像也不过五六岁,扎着两个辫子,穿着粉色的毛衣和一条玫红色的裤子,咧着掉了牙的的嘴笑着,和堂弟站在奶奶的两侧。奶奶走了快20年了,多少次梦到奶奶都是照片里的样子。
再经出厨房,绕到楼梯间上二楼,二楼几间房间都放着一些杂物要么空着。再上三楼,也一样。
站在楼顶,听着鸟叫从竹林里传来,她心里终于平静了些许。她右手摸着左手手腕的伤疤,回忆着这十多年经历的种种,眼泪无声滑落,她不觉得痛只是感觉很悲凉,她感觉自己就如这座三层小楼还伫立在这早已荒无人烟的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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