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脉曲张消不了

简友在文中写他父亲做过两次静脉曲张手术，起因之一，一次冰雹往家里灌水，父亲站在齐大腿根的冰水里把孩子们托举到安全的地方。

这样的情节描写，情感内敛，表达含蓄，既没有煽情的句子，也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字字珠玑，此时无声胜有声，于无声处听惊雷，给予人内心的震撼不言而喻。

感动之余，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我的母亲。

她的举动虽然没有简友父亲那样震撼人心，以今日之眼光看，也是难以想象。

我出生在大热的天，母亲是个急脾气，生下我的第二天，就下田插秧，根本不把自己当做产妇，齐膝盖深的水田一站就是一整天，与普通民妇没有任何区别。

第二天开始，母亲感觉到两腿疼痛，但是轻伤不下火线，她恁是咬牙坚持，一天没有休息。

那时的农村妇女除非病得下不了床，否则没有几个因为唧唧歪歪就躺倒不干活的。

母亲更是做不到，一大家子要吃要喝，田里的营生又不能落人后，所以她不会轻易待在家里养病的，因为“病”很贵，一般人养不起。

前几年夏天，我经常拿大拇指摁母亲小腿上鼓鼓囊囊的静脉，问她疼不疼，她总是笑着摇摇头，不当一回事。

我又问，生哥哥姐姐们那会，不是插秧播种的日子，可不可以不用下地休息个几天？

母亲又笑着告诉我，你最小，日子肯定比之前好很多，生他们那会 ，家里更穷日子更难，只有做更多事（干活）。

一年四季，插秧、播种、收割、脱粒、扬场、摊晒……天天忙得脚不沾地，还吃不饱穿不暖，一家人张着嘴嗷嗷待哺，还有时间安静地休息？

所谓的休息，都是被病逼得动不了。

所以，我母亲断断没有为静脉曲张休息的时候，致使她那两只小腿静脉曲张得比较厉害，如同爬满了粗壮的青蛇，又好像是老树的枝干弯曲盘缠。

也许母亲是幸运的，长期的作战，终于打败了静脉曲张的疼痛，致使静脉一直曲张，虽然消不了，但也一直没有兴风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