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魂.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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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次被风沙的嘶吼声吵醒，我仍然迷茫。脑海一片空白什么都消失，又好像什么的没存在过。

  我苏醒在一片荒漠里，可我的前尘往事 丝毫不记得了。卷缩在角落，藏在废墟的阴影里喃喃自语。

  四周目光所到之处尽是黄沙，寸草不生。时而风起时而风落，卷起的黄沙漫天飞舞，不知归宿。

  面前突然蹦出一少年，背光而立，大半张脸隐在虚虚实实的光晕中，面部轮廓都被柔和。

  这少年生的好生俊俏。眉骨分明，挺拔的鼻梁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嘴角向上提着，带着令我动容的明媚笑意。

  “姑娘，你身上好香啊。”他俯下身子与我视线平齐，见我衣衫褴褛，便又出声“你要同我走吗？”

  因为醒来后便没见过人，对少年的靠近下意识后缩，死盯着地面不敢出声。

  但是听闻同少年走的邀请，我惊的抬起了头。从我苏醒到现在，没有遇见过一个人。我是一只未被收入地府的游魂，不见光亮不食人食，终日躲在这阴影之下，唯有着漫漫黄沙与我作伴。

  而此刻，我眼前这个少年，眼若流星，向我伸出了逃离黑暗的手。我有些发愣，但鬼使神差的，握住了这唯一的光芒。遂淡抿唇瓣，微绽梨涡，轻轻颔首。

  也不知怎的，眼眶里突然蓄起了泪水，眸子潋滟着水光。想开口，却只是呜咽了几声。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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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听夜，回去。”他对我说。

  我猛然抬起头，在握住他手的那一瞬，我的记忆化作连片的光点，零散的钻进脑海。

  我看到了孤城的残壁，血与尘沙曾与此交替。我又看到天青烟雨柔软的气息。

  我是江听夜，他是南泽臣。

  半年前，战乱起。将军出征，南泽臣作为将军的儿子，也跟着父亲上了战场。过一月，战乱未平。将军倾尽所有派出十万大军与敌方正面交锋。可是他与南泽臣以及军师一众却被敌军偷袭了。大军解救不及，留在大营的人全军覆没。

  南泽臣死了。他走的时候正是盛夏。 万花谷的晴天很美，微风吹拂，花海如潮，我坐在桌前静听潮声。他不说归期，却要我独活。

  南泽臣死后的不久，江家的女儿也在焃鴠日失踪，不知去向。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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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有死境，魂之归路，足八百里，无花无叶，黄沙遍地延绵流潋，故名黄泉。

  我便是江家那位失踪了的女儿。为了心爱的男人，在焃鴠日这天进入黄泉，只为见他最后一面。

  可，活人怎能入黄泉。进来之初便被冥差捉去了孟婆庄，抽出生魄，变为游魂，不知前尘 不知往事 不知归宿。

  “六道众生要经历因果轮回，从中体会痛苦。她是自己进入黄泉的，我抽他生魄，这是罚。你要她的生魄？不可。”孟婆对南泽臣如是说。

  南泽臣突然感到一股绝望的苦水淹没了所以期待，最后摧毁了理智。

  在冥差捉江听夜来时，南泽臣正准备喝孟婆汤。在黄泉这等地方看到我，南泽臣显然有些震惊。手里的孟婆汤撒了一地，只身朝我扑来。

  多日以来绝望，思念，懊悔的情绪都在这时爆发，奈何被冥差按住不得动弹。他疯了一般的挣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脸上的青筋都暴出，低垂的手握紧拳头朝那冥差挥舞过去，可那冥差纹丝不动。

  南泽臣整个人都在颤抖，为自己的无力恼怒，发出几声呜咽。他的江听夜孤零零的在八百里黄泉游荡，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绝望的好像掉进了没底的深谭一样万念俱灭。

  突然，南泽臣抬起头，眼眸里燃起一丝希望“可否以我抵她？我已是个死人，没有命给你；但是我可以放弃轮回的机会，永世在这八百里黄泉当差。”清列的声调，仿佛玉珠落地一样掷地有声。

  孟婆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许是被感动，只道了一声好。便将手里生魄予他。

  南泽臣还未来得及欣喜，那孟婆启唇略带殇然的又道了一句“生魄入体后，记忆也随之恢复。但出黄泉，在黄泉经历的一切皆为泡沫。而作为冥差的你，记忆中有你的人都会随时间彻底忘记你的存在。也就是说，忘记你的一切，往后永世都与你再无关系。你可要想好了。”

  南泽臣离开的步伐突然顿住了，低头凝视着手里生魄好一会。

  “无妨。”他说道。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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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眼前的南泽臣仍然意气风发，眉目温柔，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笑容仿佛要温暖我的整个世界。

  泪水濡湿了眼眶，湿了眼角，羽睫微润，湿热涌上眼睛，轻轻对上南泽臣深邃的双眸。似若释然，一把拥住他。

  “你是不是与那孟婆做什么交易了？她怎么会如此轻易将生魄交与你。”我闷声问到。虽他表现的与往日同样，可我还是不安心。

  “孟婆念你初犯而已，别担心，赶紧在日落之前出去。”南泽臣握住我的手，将我送至黄泉入口。

  “走吧。”他开口道。

  可这句话说出来，便有一股绝望的情绪像狂潮一般涌上他心头，遂使浑身冰凉。

  “好。”我回应。黛色峨眉舒展若青山迤逦绵长尽是温存款款，至眉梢却暗蕴着说不尽的悲怆。

  南泽臣向前踏出一步，不容我多说什么，扣住我的手腕，轻轻一扯，紧紧地将我拥进怀中，不多久便放开。我往后退一步，再退一步。直到看不见身影。

  他的眼眶里涌上来的泪盛开了花。冲洗着南泽臣的悲怆。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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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尘世之繁芜，人性只丑恶，爱恨之纠缠，今生前世，不过浮生一梦，梦尽缘散，再无牵挂之理，再无念想之事。”

  自那以后，孟婆庄便多了一名冥差，名唤南泽臣。而江家女儿消失一段时间后也回到了江家。问其失踪去处却不知。

  “如果你死了，那我可以一世一世的寻觅，我不会喝孟婆汤。不会忘记你。

  你轮回多少世，我就寻你多少世，无论多大的苦难，我都会再次将你拥入怀里。

  可是...我舍不得你死。”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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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一点一点的忘记他。那个给予我温暖的男人，那个义无反顾救我的男人，那个即使身在黄泉，也要护我周全的男人。

  他....是谁？

  江庭来到女儿的院落，发现我正仰望夜空，好似在发呆。

  “女儿？”江庭试图引起我的注意，可是我仍毫无反应。

  “可是...他..是谁？我已经快忘记他了。”我低下头喃喃自语。江庭凝望着自己的女儿，却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无尽的悲怆。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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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姐你快来！这边特别好看！”自家妹妹大声叫嚷，拉着我就向前去。却不小心撞到了一少年。

  这少年好生俊俏，眉骨分明，挺拔的鼻梁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嘴角向上提着，带着令我明媚的笑意。

  “对不住对不住。”我看着他竟有些失神，回过神来连忙低头赔不是。

  “无妨，下次小心。”他如此回答，还未等我我反应，便抬脚走了。

  不知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冰凉的触感从脸上划过，我下意识一抹，“我..哭了？”

  我突然停住，回过头，身后却空荡荡。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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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瓯濯年，南国大败辽。将军等一众被围剿，壮烈献 国。焃鴠日江家女儿失踪，旬日遂回。间月大婚，成婚之日忽一阵阴风，新娘出轿后毕。

  “江听夜，我愿你永世幸福安乐，与爱你的人相伴一生。”

  “只是那人，不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