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你的错误
著名精神分析师温尼科特曾经富有洞见地观察到好母亲和坏母亲之间的差异并不在于犯不犯错误,而在于如何处理所犯的错误。
我曾经接待过一位病人,她因为一个看起来可能微不足道的原因离开了前任治疗师。在他们第三次会谈的时候,她痛哭流涕,去拿纸巾的却发现纸巾盒是空的。于是治疗师开始在办公室里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一张纸巾或者一条手帕。最后,治疗师跑到洗手间拿回来一堆卫生纸。在第四次会谈的时候,她说上次的事情肯定让治疗师感到很难堪,但是他坚决否认了这一点。它逼得越紧,治疗师越否认,并且反过来问为什么她会一直对他的回答有所怀疑。最后,她认为他并没有以一种真诚的方式和它交流(我也如此认为),并决定以后再也不要信任他了。
还有一个承认自己错误的例子:一位病人经历了很多亲朋好友的死亡,开始治疗的时候,她的丈夫也因为脑瘤而濒临死亡,她需要处理一次又一次的丧失。一次,她问我,在治疗之后我是否想起过她。我回答说:“我经常会想到你的处境。”这是一个错误的回答!我的话激怒了她。“你怎么能够这样说呢?你是理应帮助我的人。你让我和你分享我内心深处最为隐秘的感受。你刚才说的话强化了我的感觉—我没有自我,所有的人都会想到我的处境,而没有人会想到我。”之后她补充到,不仅仅是她没有自我,而且我也在避免把我的真实自我带入治疗之中。
我在随后的一周一直在想她的这些话,并且认为她说得十分正确。在下一次治疗的开始,我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且请她帮助我发现和理解自己的盲点。多年以前,我读到过一篇颇有天赋的治疗师桑多.费伦克兹写的文章,他提到自己对一位病人说:“也许你能帮助我发现一些我自己的盲点。”这又是一句深深印刻在我脑海里的话,在临床工作中,我经常应用这句话。
于是我们一起谈论了她极深的痛苦,以及我深层次的愿望—想要找到一些方法(除了躯体接触之外的任何方法)来安慰她。我提出,也许我在最近几次治疗中之所以从她身边向后退,正是因为我担心自己想要承诺过自己所能给予的安慰。我相信正是在这种背景下,我说出了这个非个人的词—“处境”。我告诉她,如果我对自己诚实,直接告诉她我强烈地想要安慰她,却不知道如何着手的话,可能会好得多。
如果你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承认你的错误。任何试图掩盖的努力总会造成更大的损失。在某种程度上,病人能够感受到你的所作所为并不符合你的真实想法,这结果会对治疗造成损害。而且,公开地承认错误对病人来说也是很好的榜样,同时从另一方面表明病人对你来说是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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