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曾经有网友说:“《左传》虽然以记事为主,但其本质还是‘以人为本’的文学。”这话我比较认同。比如我手上的这篇《崤之战》。
《崤之战》是《左传》里面的名篇,我读高中时学过。这篇文章所写事情生动具体,其中牵涉的人物众多,主要人物有蹇叔、秦穆公、弦高、先轸等等。然而,众所周知,文章最关键的人物是蹇叔。蹇叔这个人,我们应该如何评价他呢?
且看河南大学著名教授王立群说过的一段话:“ 我觉得可以把世上的人大致分为这么几类。第一类是只琢磨事,不琢磨人,他为的是什么呢?为的是事业。第二类呢,只琢磨人,不琢磨事,他把那人际关系琢磨得透透的,然后在这个人际关系上游刃有余,这种人为的是当官。第三类人只琢磨钱,他为的是发财。第四类人是既琢磨事,又琢磨人,这就不得了了,这就能办成大事了。当然,,还有一类人,既琢磨事,又琢磨人,还琢磨钱,那就更不得了了。”
从这段话中,我觉得可以把蹇叔归入“只琢磨事,不琢磨人”这一类中去,为什么这么说呢?课文一开始, “穆公访诸蹇叔”,征询蹇叔的意见,当然,这只是个幌子,穆公所想的是尽可能多的争取支持罢了,但蹇叔却并不买穆公的账,国君又怎样,不行就是不行。蹇叔想到的只是“劳师以袭远,非所闻也。师劳力竭,远主备之,无乃不可乎?师之所为,郑必知之;勤而无所,必有悖心,且行千里,其谁不知!”由此可知,蹇叔“只琢磨事,不琢磨人”。接着,穆公“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师于东门”,于是有了蹇叔“哭师”的好戏,蹇叔还是顾及穆公的感受,在蹇叔看来,错的就错的,错的不会因为你是国君就变成了对的;错的我永远要反对,我不会因为你是国君就去附合你的错误,结果却招来穆公一句“中寿,尔之木扶矣”,蹇叔“只琢磨事,不琢磨人”的性格特征在这里得到了更为充分体现。
还有,文章的另一个人物弦高,依王立群的人物分类,弦高应该是属于“既琢磨事,又琢磨人,还琢磨钱”,是“更不得了了”的一类人,为什么这么说呢?下面听我分析:一,弦高是商人,商人在本质上就是追求利益,那么作为商人的弦高不可能不是个“琢磨钱”的人;二,“弦高将市于周,遇之。”如果弦高只是个重利轻义的简单商人,那么他的第一反应该是趋而避之,但他并没有这样做,却是对秦国军队说:“寡君闻吾子将步师出于敝邑,敢犒从者。不腆敝邑,为从者之淹,居则具一日之積,行则备一夕之卫。”他“温柔地”做着自己的努力,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为拯救国家做贡献,最后又“且使遽告于郑”,可见,弦高还是个“琢磨事”的高手;三,在弦高的短短几句话中,弦高把秦师琢磨得很透彻,假意犒劳,实则警告,耸了秦师“温柔的一刀”,这“温柔的一刀”就是弦高“琢磨人”的一个最具体化的表现!
先轸照前面的分类也该归入“只琢磨事,不琢磨人”一类,但他和蹇叔的形象差别却相当大,蹇叔是“执着”,而先轸则是“激愤”,这也是左传作者的一个高明之处。在这篇文章中,作者有意无意地就用了比较的方法,生动具体地写出了人物的同中之异!把先轸的激愤表现得最好的就是“不顾而唾”这一细节。
从以上分析可看出,《左传》作者确是一个写人的高手,尽管他的本意以记述历史事件为主,但在客观上,他却将人事交融得恰到好处,将一个个青史留名的历史人物刻画成个鲜活可感的艺术形象,这可以说也是《左传》的一个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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