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起床,刷牙洗脸,梳头发。
上身是洗到发黄的白色短袖,穿了条牛仔布料的休闲短裤,踢啦着人字拖,背起商务电脑包,打着哈欠出门。
没错了,这就是我。
因为宿醉,懒得捯饬自己,一身酒气,挤进上班高峰期的地铁。
今天地铁上的鬼魂,异常兴奋。
算算日子。
哦,鬼节将至。
这些鬼在寻找宿主。
前些日子的七夕节,月老说找我有急事。
已经见识到这些鬼魂的厉害。
我说的这个月老呢,就是汉族民间传说中主管婚姻的红喜神,也就是媒神,是天庭的一位上仙。
成为神之前,叫做柴道煌,宋州宋城(今河南商丘)人。
他是在民间传说中渐渐成神的。
现今不少地方还有供奉着他的月老祠。
他的形象常常被塑造成白胡多须,脸泛红光,左手挽着红丝,右手拄的拐杖上挂着姻缘簿的老人。
事实上,这家伙……
香火琳宫是月老所在的宫殿。于南方朱雀第三宫北恒河堤上。
小黑骂骂咧咧的走进月老的宫殿。
“小爷就不应该来。”
小白劝他消消气。
“行了行了,看门的老大爷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你比刚上天宫那会儿变化那么大,谁认得出你。”
“嘿,小白,你几个意思啊,还是不是我哥们儿了,咱俩当年一起升到这个级别吧,我有变化,你就没有吗,刚上来的时候,你不是也有猫耳朵猫尾巴吗?”
我用手指挖挖耳朵。
穿着大红袍的月老正在焦头烂额的为单身的男男女女们牵姻缘。
看到我来了,月老一把抓住我这根救命稻草。
“小小,救我。”
月老那张在人间称作“小鲜肉”的娃娃脸上,挂着两行清泪。
他说,昨天不小心喝多了。
我没等他讲完,就准备离开。
肯定是件很麻烦的事情,所以,不想扯上任何关系。
“小小,你非要这么无情无义吗?”月老抱住我的腿。
我没好气的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您欠我的,还没清吧。”
我跟这家伙的孽缘,要追溯到那年的那一天。
刚参加过蟠桃会的月老,返回天宫的途中,一不小心从天上掉了下来。
刚好掉进我家池塘里。
把借住在我家的小妖们吓得到处乱窜。
他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你是谁,这是哪,我怎么在这,你是不是绑架我了”。
我没有理他。
倒是我三哥玉南栀对他毕恭毕敬的说:“您从天上掉了下来,是我家小妹,救了您,不知您是……”
月老扬起高傲的头颅,坐直身子,自报家门。
他是唐朝时期,民间传说中存活下来的神仙。
也就是说,如果人们不再相信他,侍奉他,他会消失的。
我做出同情的表情,拍拍他的头,安慰他。
他说,他要报答我。
直至今日。
他非但没有报答我,还给我惹了好多麻烦。
他醉酒之后,乱点鸳鸯谱,符元仙翁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次更离谱,他手里的红线,把人和鬼栓在了一起。
“你家上司知道吗?”
他摇摇头,表示没敢上报。
见他十分懊恼的样子,有点心软。
我叹口气说:“说吧,谁和谁的。”
月老眨巴眨巴眼睛,给我捶腿。
“缘缘,小福,快把姻缘簿拿过来。”
和合二仙乖巧的把体积庞大的姻缘簿抬出来。
“什么情况?”
月老羞愧的挠挠头,小声说:“符元仙翁怕我带着姻缘簿乱跑。”
我嫌弃的看他一眼。
“月老,不是我说您,瞧,您废柴样,这件事儿,要是被符元仙翁知道……”
我厉声喝住口无遮拦的小黑。
“事情办完,你又多欠我一个人情了。”
“放心,我月老说到做到,不就是我的桂花酿嘛,好说好说。”
就这,已经欠了我六坛。
做神仙都这么小气,这么抠,也不知道他还是人的时候,得多不招人待见。
游乐园主题密室的NPC,化着恐怖的丧尸妆,坐在工作人员的出口处,吃着工作餐。
飘在半空的鬼魂,披头散发,用血红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NPC小哥哥。
我拍了一下鬼魂小姐姐的肩膀。
受到惊吓的她,露出恐惧的表情。
我面对她那张七窍流血的烂脸,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是正确的。
“小白,是她吗?”
小白念了一段术语,女鬼腐烂的手腕上显现出一根红线,线的另一头正是那个在假扮丧尸的男性人类。
很麻烦,真的很麻烦。
我看着鬼,鬼看着我。
“你能看见我?”
她至少冤死了一年以上,一直在阳间流浪。
“大姐,你是怎么死的?”小黑蹲在树上,朝女鬼扔了个小石子。
被小黑欺负哭的鬼,撒腿就逃。
我和小白同时抬头,异口同声的大吼:“小黑!”
小黑从树上跳下来,不耐烦的说:“我又不知道一只这么丑的鬼,居然胆子这么小。”
我回到月老的住处,告诉他一无所获。
他央求我,一定要帮他,再无下次。
“人间有你这种神,也算倒了霉了。”
小黑又没心没肺的说了一堆对神明大不敬的话。
月老也不恼,还是笑嘻嘻的求着我们一定要把姻缘线拿回来。
这绑定的姻缘,只能让当事人自动解除,别无他法。
我化身游客,站在主题密室的入口。
“小小?”
富有西装笔挺的在游乐园里,视察。
这里有他的股份,今天他来这开例会。
我们又碰上了。
“小小,抽空问问,那个月老,是不是给你们俩也栓了绳子。”
小白拍了一下小黑的后脑勺。
“小黑,你又胡说八道什么呢。”
“那你说,他为什么阴魂不散的。”
小黑痛得呲牙咧嘴的指指富有。
还在傻笑的富有问我,在这干嘛。
“听说这家密室馆很好玩。”
富有看了一眼他那块限量手表。
“我今天没什么事儿了,要不我们一起?”
小黑说的也没错。
真是阴魂不散。
在入口,工作人员认真告诉我们进入密室后,需要注意的事情。
签了免责协议,我大摇大摆的走进密室。
密室里传来跌宕起伏的惨叫声。
富有嘴上说一点也不怕,却闭着眼,躲在我身后。
“小小,要不要我变点什么东西出来,吓跑他。”
小黑一脸坏笑的说道。
小白拉住他的手腕,说:“跟我一块儿找找女主角去。”
我家这两只灵猫还真是互补了。
玩家们吱哇乱叫的时候,我拉着富有绕过因密室的气氛吸引而来的鬼魂们。
“小小,你拉着我在躲什么呀?”
“魂,你们如果撞到他们会生病的。”
“是不是就是有人老说自己撞见鬼了,很倒霉。”
“嗯,撞见他们,会很倒霉。”
富有双手合十,求放过。
“放心吧,有我在,他们不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在孤魂野鬼那里,很有名。
他们都在忌惮我。
可能是因为我的血吧。
在密室里,富有全程闭着眼睛。
我在认真的寻找那天看到的小哥。
终于在被NPC围堵的时候,找到他。
丧尸演员们发出奇奇怪怪的叫声。
富有闭着眼睛,骂骂咧咧的说,再也不来了。
女鬼小姐姐趁乱藏在群演里面。
我把小黑小白唤回来。
“快,抓住她。”
觉得自己很委屈的鬼,被气哭。
“太欺负人了,我只是想和他说句话,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女鬼。
“你是鬼,他是人。”
“那又怎么样,我就是喜欢他,不行吗,我死之前,没人爱,死了以后,也不行吗?”
女鬼大哭起来,坐在地上。
小黑一脸嫌弃的说:“大姐,你谈恋爱,找鬼去呀,人就是不行。”
女鬼哭声越来越大。
红线的距离缩短,姻缘线另一端的男主角卸了妆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是个20出头,个头在1米8左右,长相还算帅气,笑起来很阳光的男生。
“你有没有受伤?”
女鬼摇摇头。
他伸出手把女鬼扶起来。
女鬼抬起头,对他说谢谢。
“我去。”
小黑惊讶的看着模样大变的女鬼。
女鬼名为杜泱泱,两年前,因事业不顺、感情不顺、学业不顺,从公司大厦顶层跳下来,在阎罗殿接受审判,不满判决。在去地下十四层的中途逃跑,回到阳间徘徊。
她坚称自己是失足。
“地府怎么会出错呢?”
小白有些不解。
我仔细想想,也不是没可能,如果她的亲朋好友和当时目睹她死亡的人们都说她是自杀的话,阎罗王有可能会直接判她是自杀。
第十四层是枉死地狱,这一层地狱是,让自杀身亡的人重复自己自杀的瞬间,并且会感受到自杀时的疼痛。这些人还要再下刀山地狱,毕竟自杀也是杀生。
所以呀,大家一定要珍惜生命,别想不开。
不然的话,死后很惨的。
“是不是有个红头发的判官一直在吓唬你。”
女鬼,不,是杜泱泱吸吸鼻水,点点头。
恢复原本容貌的她,长的还挺好看的,浓眉大眼高鼻梁,乌黑的长发。
“小小,你以前见过这种吗?”
小白在我耳边低语。
“没看过。”
她现在不仅恢复了模样,在和她那个有缘人接触之后,居然变回了人类。
富有见到凭空出现一个人,吓得一激灵。
一直问我,怎么回事。
跟女鬼有过接触的人类,突然倒地,一副死相。
鬼差一黑一白搭档翻了翻生死簿,带走男生的灵魂。
“坏了,出大事儿了。”
“小白,快联系月老。”
月老一身中老年装扮,来到人间。
在我的公寓里,现在有两人、一神、两只灵猫、一个刚刚不知道什么原因从鬼变成人的女性、最后是那个突然死掉男生的尸体。
“小小,这次一定要救我。”
月老卑微的祈求我。
我伸出十根手指。
月老突然爆粗口。
“你要讹我十坛酒不成?”
我扣扣手指,无所谓的说:“心疼就算了。”
月老看了一眼,我让小黑放进水晶棺里的无辜受害者。一咬牙一跺脚,妥协道:“给你凑个整,回头送你20坛。”
小黑在一旁偷偷摸摸的扳着手指算了算,月老的酒能卖多少钱。
“喂喂喂,你不是什么公司的大老板吗,能不能帮我卖货?”
富有还在状况外,很难消化眼前看到的一切。
“他,他是月老?”
月老掸去身上的尘土,清清嗓子,一本正经的介绍自己。
“你就是富有吧,听小小说过你,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我就是你们月老祠里供奉的白胡子老爷爷,月老。”
富有打量着长了张无辜的娃娃脸,穿着中年男人出海钓鱼的休闲装的月老。
“这也不老啊。”
我解释道:“他是个神仙嘛,能改变自己的外貌。”
“小小,咱们现在怎么办?”月老指指棺材里的尸体。
我想了想。
有那么一个家伙,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透过去,晓未来。
其名为白泽。
传说中,这只神兽是地府判官钟馗的坐骑。
现在在医院当医生,也是我们人间记录员的大领导。
既然号称啥都知道,那就去问问他吧。
带个死人出门好像不太对。
“小白。”
小白念了一段隐身咒,把还有些余温的新鲜尸体藏起来。
月老忽然靠近我,在我耳边说道:“小小,之前我就想问你,你家这两只灵猫,为什么白的这只啥都会,那只黑的……”
发现小黑正在恶狠狠的瞪着他。
月老乖乖闭嘴。
哦,对了,忘了一个人。
一个从鬼又做回人的那位小姐姐。
杜泱泱对发生的一切,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死掉了,而且死相很难看。
但是她现在又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下,身体能感受到温度,会饿,被路人撞到会痛。
杜泱泱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大姐,你现在是人,还以为自己是个魂呢,能直接穿过去?”
小黑嘲笑她。
杜泱泱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尘土。
“小小,白泽真的有办法?”
“前提是他愿意帮忙。”
白泽那家伙,哪都好,就是脾气很怪,有严重的洁癖和强迫症。
休息日,他会在大爷大妈晨练的公园里,混进去,跳跳广场舞,下象棋。
果然,在老年人活动中心找到了他。
白泽正在和戴着氧气面罩,坐在轮椅上的古稀老人,生死对决。
老人颤颤巍巍的走完最后一步棋。
“将军!”
老爷子无遗憾的微笑着与世长辞。
我看着老先生的灵魂与他的躯体分离。
小黑一把揪住白泽的衣领,吼道:“白泽有必要吗,下个棋而已,你把人家老大爷下到归西了。”
白泽扶扶眼镜,不为所动的说:“你没看到他是幸福的去天堂了吗?”
“天堂?”小黑暴跳。
“你是中国的神兽,好不好。”
“老先生是个神父。”
……
小黑顿时无语。
“小小,怎么办?”小白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一兽一宠物,问道。
“不是说你们动物都很怕他吗?”
我好奇的问道。
小白躲在我身后,说:“那个二愣子不一样。”
小白确实很怕。
我拧开随身携带的酒壶,白泽嗅到酒的异香。
“山西药家的老酒?”
白泽吞了吞口水。
“前些日子,帮他们家解决了个大麻烦,送的。”
“不会就这点吧?”
“你要能帮上我的忙,送你一坛。”
白泽打个响指,椅子自己挪到他的身后。
“你们的事情,更麻烦。”
白泽坐下,看了一眼,一直不敢出声的月老。
“有多麻烦?”
白泽摸了摸下巴,对我说:“对你可能难度不大。”
我有些不解。
“他们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他们的灵魂契合度很高,以至于他们接触的一瞬间,发生互换。”
“现在该怎么办?”
我把酒壶递给白泽。
白泽尝了口药家的老酒,满足的点点头。
“是需要什么仪式还是什么咒语?”
白泽摇摇头。
“月老乱牵线在先,才导致后面的事情。”
白泽指指一脸歉意的月老。
当务之急,还是在这个故事中的男主角过奈何桥之前,把一切恢复。
白泽消失前,让我去找判官。
“找哪个判官啊?”
我忍不住咆哮。
我看了看重新做人的杜泱泱,对小黑小白说,看好她,我去去就回来。
“月老,你……还是回你的地盘吧,七夕节你不是很忙吗?”
判官是民间传说中主要负责判处人的轮回生死,对坏人进行惩罚,对好人进行奖励。
判官们位于酆都天子殿中,负责审判来到冥府的幽魂。
传说中,著名的大判官有四位。
赏善司:魏征,执掌善薄,身着绿袍,笑容可掬。生前行善小鬼全部由他安排,根据生前行善程度大小、多少予以奖赏。在六道轮回中,或登天成神,或投胎做人,只须在孟婆处喝一碗迷魂茶,忘却生前恩怨,即可重食人间烟火。
罚恶司:钟馗,也是传说中坐骑为白泽的人物,常年身着紫袍,怒目圆睁。双唇紧闭,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凡来报到的鬼魂,先经孽镜台前映照,显明善恶、区分好坏。生前作恶的坏鬼全部由他处置,他根据阎罗王的“四不四无”原则量刑。(四不——不忠、不孝、不悌、不信;四无——无礼、无义、无廉、无耻)。轻罪轻罚,重罪重罚,再交阴差送到罚恶刑台上,送往十八层地狱,直到刑满,再交轮回殿,拉去变牛变马,变虫变狗等等,重返阳世。
不过我更习惯称他为捉鬼大师。
明代万历年间剧目《庆丰年五鬼闹钟馗》中提及,天帝怜悯,加封钟馗为“天下都领判官,专门捉绝魍魉鬼怪。”
所以清代之后,钟馗也多以武判形象出现。
察查司:陆之道,双目如电,刚直不阿,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其职责是让善者得到善报,好事得到弘扬,使恶者受到应得的惩处,并为冤者平反昭雪。
阴律司:崔珏,可是驰名阴曹地府的头号人物,他在《西游记》里的描写,不知道大家知道不知道。
崔判官身着红袍,左手执生死薄,右手拿勾魂笔,专门执行为善者添寿,让恶者归阴的任务。
(以上内容参考百度百科四大判官)
可是,我应该去找谁呢?
也不知道听白泽出主意的时候,那傻小子跟着哪家的黑白无常赴黄泉去了。
过了忘川河,可就是奈何桥了。
我抓紧时间展开结界进入地府。
望了一眼,身后被小黑拦住的富有。
小黑厉声呵斥他,说:“你不要命啦,生人去地府,还能回来吗?”
地府门卫室里的牛头马面两兄弟,正在嗑瓜子追新番动漫。
“在这登记。”
我站在人脸识别的机器前,进行登记,屏幕上显示我的信息。
人间记录员小小。
牛头这才抬眼看看我。
“小小,你是不是来的太频繁了点,小心回不去。”
马面让他积点口德。
“您是来找判官大人的吧,现在都在会议室呢,您先去会客厅等等。”
“你们头儿呢,他们是不是带回来一个阳寿未尽的魂魄?”
我抓了一把他们桌子上的瓜子,揣进口袋里,想着等会儿无聊了,可以嗑瓜子打发时间。
“你这打听小道消息的本事,可真厉害,服了。”
牛头朝我竖起大拇指,阴阳怪气的说。
“牛头别说了。”马面诚心的向我道歉。
“您别生气,这个牛头就是嘴欠了点,心肠不坏。”
这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听说是我前世与牛头有过节,我没有前世记忆,牛头又不肯说是什么事,所以,我们的关系不是很好,倒是马面对我一直很客气。
也不知道以前的我有多混蛋,每个见过我前世的神和仙还有鬼差,对我很不欢迎。
地府的会客厅装潢的十分华丽,像是准备接待某国家领导人的那种感觉。
我数着这里一共有多少壁灯。
这时,有位其他区的人间记录员推门而入。
看到我,他很吃惊。
“小小?”
“哟,阿伟哥。”
穿着黑色西服套装的阿伟,诧异的看着我。
“你不是去帮你哥抓妖物了吗?”
“是啊,已经回来了,是梼杌那家伙,说什么自己在山里太无聊了,抓了几个人去陪他玩,结果没忍住,把那些人吃了。”
阿伟哥“哦”了一声。
我们没有多余的交流,在会客厅里,各自等着。
没想到是这次偶遇,成了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看上去心事重重的阿伟,几日后,死在了无人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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