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又是好几年的时光过去了,我一直没有再看见他,禁不住怀想起他来。其实,他和我非亲非故,甚至是连他的姓名我都不知道。只因为一些特殊的事情才使他与我的生活发生了交集。
大约十余年前,有一段时间,我每天上下班进出的小区道路上,突然多了一个少年和他的小车摊。他大约十六、十七岁的样子,面部表情有些呆滞、看起来和正常的孩子不太一样,一看便知道是智障少年。他手脚不太灵便,走路时有些蹒跚,推车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他的小车上摆放着好几层烤成了金黄色的手撕面包。他站在面包摊车旁边,不多言语,因为他说话不利索。当有人问他面包怎么卖时,他会先伸出一个手指,然后再比出3个手指,意思是10元钱买3个。他卖的面包色泽金黄、松软可口,时常有人买。我看见他虽然身残却努力自食其力,心里除了怜悯外,更多的是敬佩。所以,后来的日子里,只要看见他的小车摊,我都会去花10元钱买3个面包。其他的人也是这样,大概是担心他不会算帐、找零不方便吧!他卖面包的时间主要是早上、中午和傍晚下班时分,其它的时候很少看见他卖。卖的地点主要是小区内、小区门口和小区周围,偶尔也会到稍远的农贸市场旁边售卖。他的身影有时候出现在朝阳中,有时候映照在落日的余辉里,构成了一幅幅自强不息、岁月静好的温馨图画。
这样的日子大约持续了一年多,他卖我买,时常见面。突然有一天,我没有看见他和他的小车摊。我以为他到别的地方卖面包去了,心里并未过多在意。奇怪的是他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視野里,我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猜测他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由得为他担心起来。但我无法查询他的信息,因为不知道从哪里查找,所以,为他担忧的心结就一直挂着未解。
三、四年前的一个春节前夕,好友昆华邀请我们一家到他乡下的家中做客,我们驾车前往。碰巧他的一个朋友元才家中杀年猪,请他们一家赴宴,赶巧我们也在,并且都是熟悉的人,就一并把我们一家邀请同去。
世界上的事情有时就是这么奇妙,许多之前苦寻不得的东西,会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我们到了元才家,看见一大家人正忙个不停,正紧张有序地张罗着年猪宴。在忙碌的人中,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是那个突然消失了的卖手撕面包的少年。我惊讶地向元才询问,他的回答解开了我心中的所有疑惑。元才告诉我,他是他大哥的长子、他的亲侄儿。他幼年时,因为生病发高烧损伤了大脑,留下了终身残疾。之前在县城里卖面包,承蒙大家关照,生意还不錯,只可惜出了车祸意外。有一天,他在小区外卖面包过公路的人行横道时,被从远处飞驰而来的汽车撞伤,在医院里躺了大半年才出来,之后为赔偿之事,又打了好几年的官司。处理完后,他的身体需要休养,就直接回了农村的家,在家里干农活养猪,今天我们家杀的猪都是他喂的。目前,他已经成了家,多数时候在农村家里,偶尔也会去你们小区的家中住一住。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见不到他!
我再次看他,他正在那里烧洗猪脚。见我看他,没有说话,冲我点头一笑,显然他也认出了我。因为忙碌的人多,我并不知道哪一个是他的爱人。吃完年猪宴,我们准备驱车离开,元才一家热情相送。我看到他站在人群中,向我们挥着手。
过了一段时间的一天傍晚,我终于在小区的大门处看见他和一个妙龄女子正往外走。女子容貌清秀,依偎着他,两人很亲密的样子。那是我最近一次见到他,之后再也未见着了,想必应该是回乡下的家里去了!
现在, 我时常走过他当年卖手撕面包的道路,再也看不到他蹒跚的身影和摆放在旁边的面包推车,但不经意之间,我还是会想起来他来。他靠自己的努力,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爱情和幸福生活,我心里颇感欣慰和敬佩!他的经历,就象孟庭苇在《野百合也有春天》中唱的"……别忘了山谷里寂寞的角落里,野百合也有春天,仿佛如同一场梦,我们如此短暂的相逢,你象一阵春风轻轻柔柔吹入我的心中,而今何处是你往日熟悉的笑容,记忆中那熟悉的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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