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流浪的老狗
瘦得只剩下最后一根骨头
换不了白了的皮毛
擦不掉眼眸的污渍
骨头磨不尖的牙齿
剪刀修不利的指甲
春暖的野外里追着天空的飞鸟
冬日废墟里寻着被遗落的粮草
就是这样一条老狗也在祈求
在这心酸到不能再心酸的生活里
让卑微的自己得以存活下去
以一种并不怎么容易的方式
让生命延续
终于 我还是遇见了它
给它一个馒头 就像像对待乞丐那样
没有悲伤没有怜悯
走过去没有回头
清晨敞开着的大门
我在缝隙里看到一条老狗
瘦得只剩下最后一根骨头
蜷缩着似一团毛球
我开了门欲以收留
就像留宿过路的行人一样
没有悲伤没有怜悯
我扔下一个馒头没有回头
日暮归来时发现跟着一条老狗
没有悲伤没有欢乐
头高高地仰起
眸子里闪烁着光芒
如同潺潺淡淡的流水一般
没有感激没有欢乐
春暖时在房前打盹
寒冬时在雪里撒泼
乍一看炉子的水滚开
老狗惊得一跳跑到院儿里
刨着雪堆的雪
才知道它 也有高兴的时候
闻着香气钻进厨房里
隔着被单钻进被窝里
闻着体味钻进怀里
讨一块肉
要一个抱抱
摸摸头
很久以前还是很久以后
最终它还是没有学会
怎么摇尾怎么点头
没有贪婪没有不舍
这是一条流浪的老狗
是我甘心惯着的老狗
瘦得只剩下骨头
没有嫌弃没有怜悯
我惯着那条老狗
不像惯着某个人
没有厌旧没有猜测
高兴不高兴它就在这里
不摇尾不点头
摸摸头 乖
你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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