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底层人民,你会想到什么?
我想绝大部分人会说:农民
不可否认,至少在现在这个时代,农民依旧是最苦的一批人。
农民的苦,作为一个城里人,很难真正体会到,面朝黄土背朝天干一年却颗粒无收的无力感,或者收成很好当年的粮食却便宜的没人要。
不否认有许多地区,农民的生活水平在提高,甚至远超部分城里人,但是在许多地方,仍旧有人面对着七八十岁佝偻着背还在种地,种到汗水都流干,依旧吃饱穿暖都成问题的举步维艰的生活现状。
电影《隐入尘烟》讲的就是这一种农民,现代社会最底层的农民。
不管在南方还是北方,村里总有这么几对夫妻,也许是哑巴和聋子,也许是残疾和傻子,各有缺欠的他们的结合在普通人看来是那么地“般配”,说是夫妻,不如说是搭伙过日子,挨过不为人知的寒冷和孤独,马有铁和曹贵英就是这样一对夫妻。
一个是老实巴交寄人篱下的大龄农汉,一个人是身患残疾,不能生育的无家农妇,一个是卑微低下,任人使唤一辈子的工具人,一个是双手无力,随时可能大小便失禁的“累赘”,这“天造地和”的一对顺理成章地被挤到了同一个婚姻的屋檐下。
但就是这样两个被所有人都“不看好”的苦命人,却在彼此的扶持和依偎中感受到了同一颗心发出的微弱的亮光:
幽暗的茅屋里,房子都没建好的他们小心翼翼地筹备着小鸡的新窝;
秋收麦子的闲空,疲惫的他们为在彼此手上用麦粒拼出的五瓣花而展露笑容;
不顾旁人的眼光,饥不饱腹的他们默契地施舍村头的“傻子”一块馍馍......
没错,他们是穷苦的、贫困的、满身泥混杂着土的、甚至是未开蒙的、愚昧的,但同时也是慷慨的、善良的、守信的、重诺的、坚韧的、有尊严的。
村里人讥笑有铁的“傻”,从不骑那匹养了多年的老驴;他种地的种子靠赊账,但他每一笔都记在日历上,不占一点便宜;债主张永福的病危关头,得知血型匹配之后不图任何回报去献血,讨好他们的饭菜也没动一筷,最后开口也是为全村人讨账,体谅同村人日子的艰难;房檐下的稚燕,出壳的小鸡,无不体现着有铁对生命的呵护和尊重。
《隐入尘烟》把底层人民的生活以极诗意的形式呈现,以至于许多人看完电影,难免质疑:
“这样的农村人真的存在吗?”
这么细腻,真诚,慷慨且不乏浪漫的人在苦难的摧残下真的存在吗?
我不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但我仍斗胆认为,有铁和贵英这样的人,是真实存在的,一个人稀少,不等于他不真实。
这让我想起了前段时间大火的“二舅”。
“二舅”故事的真实性我们在这暂且不加以讨论,单单看二舅这个人。
他后天残疾,错失了考大学的机会,也错失了晚年得以颐养天年的机会,他的残疾证也迟迟办不下来,他一生未婚,一瘸一拐的过了一辈子,晚年也一直背负着姥姥的生活......
在被苦难命运的压迫下,二舅是束手无策的,但是他在命运漩涡中闪烁的美好的品质,却从未被漩涡卷去,找不到工作后,他做起了木工,他给全村人做木工活,修理东西,治病,画眉门,用半生的积蓄给女孩买了房子,他照顾姥姥也无怨无悔,二舅埋头凿木,他所做的这一切无不体现着他的善意和纯良。
《隐入尘烟》拍的非常美,非常诗意,不可否认,它的美确实带有厚厚的滤镜。
但那是怀旧的滤镜,也是悲悯的滤镜,这部作品用诗意的形式承载了导演的情怀与浪漫,滤镜之下,它的真实性也不容置喙。
也许“二舅”的故事不是真实的,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因为真实的不关乎二舅,不关乎有铁或者贵英,真实的不是具体的人,真实的是人心底共有的良知。
人天生都有良知,只是很多人在岁月中,把那曾经的良知遗失了,这个时代是埋没人良知的时代,金钱和利益成了衡量抉择的标准。
像有铁、贵英和二舅,他们有着利他,本分,良善的心,有铁不图回报的献血,怜惜孤苦的贵英,呵护屋檐上的燕子,二舅埋头凿木,一次次力所能及为村民服务,这都体现了他们的良知,但是其他人正是利用了他们的这份良知,把不公和苦难一次次加到他们身上,这种情况现实生活中比比皆是,老好人就要被欺负吗?一个注重道德评价的环境里,为什么反而最在乎德行的人承担的苦难反而最多?
这个被利益熏炽的世界不给良知腾出生存的空间,他们天生的良知不允许他们接受冷漠,自私,旁观者式的处事态度,他们只能通过与世界保持一定的距离让良知获得一丝苟延残喘的机会。即使这样,他们仍旧逃不出人类社会的影响,摆脱不了悲催的命运。
良知的出路在哪里?
这是电影抛给我们的问题。
如何让让良知得以完全,让人真正成为人,这是我们不能妥协的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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