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

《深夜小狗神秘事件》中，有这么一句话让我觉得很美：

“我觉得质数就像生命。它们非常有逻辑，但即使花上一辈子的时间去思考，你也无法找出其中的规律。”

那是一种令人忧伤的美丽。就好像一个人站在阳台望着黄昏的街道，面对来来往往的人群，束手无策。也并不是无助，因为其实你不需要做什么。就只是，庞大的迷茫。我常常想，如果生活像数学题一样就好了——你总可以得到答案，哪怕答案是“无解”。可是那句话让这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因为数学也不总是有解释的。

我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解释。但世界上的事情，哪里有时这么分明的呢？有一个认识的师兄，因为喜欢话剧，从环境科学专业的本科生摇身一变到中戏学导演。刚考研成功的时候，身边的人替他高兴极了。关注、喝彩，还有他自己奋斗之后终于见到曙光的幸福。“拿到录取通知书鼻涕眼泪全下来了。”他这么说，脸上还挂着些许不好意思的笑。只要见过他的表情，你就会相信，他的情绪真实而且强烈。

我羡慕他，从所谓的“现实轨道”上跑出来闯入另一种生活。然而这绝不是结束，是挑战的开始。走进曾经憧憬的世界之后，他猛然发现，考上一所学校，并不能解决自己面临的问题。困惑的依然会困惑，苦恼的依然会苦恼，存在的问题，依然存在着。

我们都以为，会有某件事情帮助我们打开闸门，从此一片光明顺流而下。但现实绝非如此，那些骨子里的结，没这么容易打开。这个世界，似乎从来不存在答案。

那我一直在等待的，又算是什么呢？挣扎在一段无法理解的往事中，我渴望着答案。给我一个解释，我便可以心安理得义无反顾地转身离开。可是换句话说，就算得到了答案，得到了解释，也早已于事无补。可是我偏偏就要——我要的，大概是想听到的慰藉吧！当我觉得摸不清深层的自己，我也想要答案。我问不出“宇宙的目的”这种宏大的问题，我只是想保证自己不要被日复一日的生活拖得厌倦，想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我曾经满怀期待，并被期待时美丽的心情撑满回忆。但是我的等待，只是为了等待吗？

别人说，过程更重要，不必太在意结果。

可我不满足，过程同样会消失啊，既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有这样的过程，何必如此折腾呢？如果我不能知道自身行为的基础，采取这些行为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发现自己并不接受发生的一切。正因为不接受，所以才会执拗地问“为什么”；又正因为没有答案，才用“寻找答案”来逃避。倘若我真的得到了“答案”呢？倘若这答案告诉我，世界都是假的，我错了又错，该怎么办呢？

不记得在多少作品里看到这样的情节，主人公一心复仇，忍辱负重。可等到真的完成了复仇，却发现自己什么也不剩，人生突然地没有了意义。整个世界的支点，坍塌了。

若终极答案是存在的，会不会与这“复仇”一样，在解开生命谜题的同时，也把人全身绷着的情感一并击垮了？或许，寻找一个并不存在的答案，正是生命应有的状态？因为有羁绊，有牵挂，才会有感触，有期待——

这，也算是个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