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天鹅湖公寓怎么走？”
面对我的询问，她慢慢抬起头，面带微笑，停下手中正在扫地的扫把。不慌不忙地伸出她的左手，指指我俩斜对面不远处的那栋新公寓，轻声说：“就在那里。”
连忙道声：“谢谢！”之后，我穿过马路，走进斜对面的小区。从此这就是我的新家。
给我指路的这个人姓陆，名敏，叫陆敏。是这条路上的环卫清扫工人。她站直身高不足1.5米，身材瘦削，单薄。给人的感觉就是小胳膊小腿小脑袋瓜。头发稀疏、焦黄。因着起早贪黑地清扫工作，使得她的皮肤晒得黝黑黝黑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和大大小小的斑点。最有辨识度的还是她开口说话时，门前那两颗格外显眼的大板牙。
这些都是我对陆姐最初的外在印象。
真正认识她，还得从去年夏天一个傍晚说起。记得那天是晚上8:00多钟，做完家务事的我，看看纸篓里的垃圾已经满了。便顺手拎起垃圾袋朝楼下垃圾桶走去。近段时间楼下的路灯坏了，路是比较暗的。当刚走到垃圾桶前，正准备向里面投掷垃圾时，突然垃圾桶后面站起一个高出垃圾桶一头高的黑影。吓的我“阿！”的一声，连忙倒退了几步，手里的垃圾袋也随之脱落到地上。
只见对面那个人慌忙地说：“不要怕，不要怕，是我。”
“你是谁？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惊吓过后，反应过来的我，带着极度的不满厉声喝斥那个人。
从声音听出来，后面是个女人。那女人怯生生的说：“我是这边的环卫工人，我在这个垃圾箱里拾纸板。我不知道你过来，我正在后面叠纸板，刚才站起来没想到吓到了你，真是对不住了。”
我仗着胆子转过去一看，地上真的横七竖八地放着一堆还没来得及叠的纸板。这个景象让我的心一下就柔软了起来。
“你是哪里来的？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捡纸板？”
“我是河南人，我在这里打工。我住在前面小区的一个铁皮车库里面，这个活是我老乡给我介绍的。我父亲70多了，瘫痪在床，母亲身体也不好，在家种点地，维持生活照顾他……”
聊天中得知，她48岁，没有成家，她挣的钱大部分寄回老家给父亲看病。他有个哥哥多年前就和嫂子出去打工，已有20年没和家里面联系过。至今杳无音信。
聊着聊着，黑暗中，我突然认出了她。这不是曾给我指路的那个小个子女人吗！
她告诉我，周边这几个小区的垃圾箱，她都会按时在晚上来捡纸板和拾取人们扔在垃圾桶外面的旧衣物，回去卖钱。她自己分好了135到哪个小区，264到哪个小区。
知道了她来我们小区拾东西的日子，我就留心把一些快递纸箱都留到那个日子的晚上，放到楼下垃圾箱的边上，留给她拾取。有时候也会碰上她几次。
真正让我们这个小区的几百户人家，上千口人，都认识她甚至对她刮目相看的是，今年春天发生在38栋三楼那家人家里的事。
我只记得，那是一天下夜班的早上8:30分左右。在离我家不远的那栋38栋的楼下，三楼那家人的女儿蹲在楼下的垃圾桶旁，边哭边把垃圾捅里的垃圾全倒动出来，胡乱地翻着。她身边还围着一些邻居，垃圾被她铺了一地，味道难闻极了。
尽管我是匆匆从那人身旁走过，她哭着翻垃圾的原因，我也从她和她身边围观人群的议论中听懂了。这栋房子本来是他父母住的，因疫情父母在上海的哥哥家暂时回不来。让她来帮忙打扫房间、清理一些发霉长毛的废旧物品。哪成想，她人不但大咧咧还粗心，没有仔细查看。出于好心，她把父母放了几十年的旧衣服，全都收到楼下垃圾桶里去了。没想到，父母知道后大惊失色，夹在那些旧衣物内衣兜里，有一些家传的重要物品竟一起被她扔掉了。她边翻边哭说，不知道怎么像向父母和哥嫂交代。
第二天就发现了一些打印的传单，贴在整个小区各个显眼的地方。上面赫然写着：重金报答失物归还，下面是失主电话号码。
大家似乎都觉得她遗失的东西一定是价值不菲。
正所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两天时间，38栋误失祖传古物的事就传遍了整个小区。业主们都在奔走相告：“38栋丢失的东西那可是价值连城呀！”
其实谁也不知道她家到底丢失了什么？
然而，第三天又一个惊人的爆炸性新闻出来了，好像瞬间炸开了小区里家家户户的门窗。
38栋不小心扔掉的价值连城的物品，找到了。
“在哪找到的。”一时间众说纷纭。
在好奇心驱使下，没多久，在交物业费的时候，我顺便跟物业处的人打听了一下这个消息。他们透露说，是一个在这边做环卫工人的小个子女人，名字叫陆敏的，在回家收拾她捡的破烂时，在旧衣物里发现了一些什么玉镯呀、小掌心古董什么的几样物件。
隔天她就找到了小区物业，想通过物业希望找到了失主。
物业的人说：当时38栋那个失主一看到那些物品，完好无损地出现她在面前，当即拿出10万元崭新的人民币，来酬谢那个环卫女工，结果被她婉拒了。
物业的人，最后还不忘给我我补了一句：“你说那个小个子女环卫工人，她是不是傻呀？10万元，她扫几年大街也挣不回来。”
听完这话，陆敏在我心里的形象立刻升到1.8米不止。在以后无数个清晨，我都碰到她在打扫卫生，她的背影都会让我默默注视几秒。她让我觉得，人间值得，毕竟还有很多美好。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