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多令 惜别
吴文英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①。纵芭蕉不雨也飕飕②。都道晚凉天气好，有明月、怕登楼。
年事梦中休③，花空烟水流。燕辞归，客尚淹留④。垂柳不萦裙带住⑤，谩长是、系行舟⑥。
【注释】
①心上秋“：心”上加“秋”字，即合成“愁”字。②飕（sōu）：形容风雨的声音。这里指风吹蕉叶之声。③年事：指年华。④“燕辞归”二句：曹丕《燕歌行》：“群燕辞归鹄南翔，念君客游多思肠。慊慊思归悉故乡，君何淹留寄他方。”此用其意。客，词人自指。淹留：停留。⑤萦：旋绕，系住。裙带：指燕，指别去的女子。⑥谩：空，徒然。
【译文】
怎样合成一个愁字？在离人心上加一个秋。纵使芭蕉未被雨水淋过，也能（被风）吹出飕飕声。都说晚凉时天气最好，有明月的夜里，我却害怕登上高楼。
往年的欢聚在梦中消逝，如花落烟消水流般一去不复返。燕已归去，游子尚淹留他乡。垂柳不将你的裙带系住，而久久地拴住了我的行舟。
【赏析】
这是一首抒写惜别怀人的词，写的是词人与爱人姬别离后对她的思念。
上片着浓墨写离愁。“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首二句采用将“愁”字点出，奠定全文感情基调。“愁”由“秋”和“心”合成，用的是拆字法，诙谐机智，读来别有一番情趣。“纵芭蕉不雨也飕飕”，离别之人又逢上凄凉萧肃的秋天，纵使芭蕉不待雨大，也飕飕生凉。“都道晚凉天气好，有明月、怕登楼”，后三句则通过一衬一叠，表达离人内心的愁苦。别人都说秋来天气凉爽，而词人却怕明月、怕登楼。圆月象征着团圆，这让分别之人见到怎能不起遗憾；登楼望远，而所望之人不见，也势必会引起他的离恨。
下片依旧写怀人。“年事梦中休，花空烟水流。”由于此时已至秋末，就一年来说，已经到了岁末，词人不免要感叹往事如梦，青春易逝。“燕辞归，客尚淹留”，再用比兴手法，以燕代指爱人姬，以客自指。“垂柳不萦裙带住，谩长是、系行舟”，最后写离别场景，姬远去了，柳条却将自己的行舟拌住，使自己不得随爱人而去。但柳怎么会将行舟系住呢？词人心中怨极才会发此痴语。
该词着笔简洁明快，发语恰到好处，有隽永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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