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只在1991年4~6月写过一回日记,共80页丶比巴掌还小的日记本都写满了;整整30年过去了,这小本子还保存在那里。《我的回忆》正好已经难写了,现在照着这小本本抄几段,混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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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抓“结扎”抓得好紧。,,,说:所有D员丶国家G部,拿村级工资的就是第一批对象,,,出2000元,可保这风头上20天不抓,,,他(吴乃池)这么躲,他家楼房是拆定了。早知这样,开初不该做屋。哎,他父母都70多岁,不见孙子,又拆屋,如何受得了!
学校的课程排不开,毕业班,四丶五年级都是半瘫痪状态。
4月18日。星期六。
两人躲结扎,国生(校长)去教育组开会。老杜未来,老卢去宿x县买花生种子,说是班上安排好了,只要望一下就可以了。朱青州吃饭后走了,只有我和小王在校。
一会儿老杜和老朱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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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听老卢说青蛙肉3块8角钱一斤。今天星期六回家,一进门就听细毛(儿子)说:“我吃了蛤蟆肉,细爸捉的!”原来他们两个从外面又回来了。一打听,原来小D偷一钢铁公司的废铁,40多斤,给收废旧的人家不敢要,他自己驮去卖,他从那公司的保卫处大门口经过,废铁被缴了,人还被扣起来,问他是愿罚钱还是愿拘留?小D说愿罚钱。他身上分文未有,民工队帮他出了100元,送去了,把人取回。老二见是这样,知道又是白做了,他们就一道回家了。
4月27,夜。
母亲喊老二过去端热水,水烧好了。二弟媳上环后到娘家去了。母亲一边唠叨:“我享你什么福?你清早睡到早饭熟起,晚上给你热水送到手,还说~这个饭,尽砂子,怎么吃!不吃就莫吃呀,我也不勒着你吃。猪我给你喂,将来长大了给我什么呢?一根猪毛都没有!”她又说起小D:“怎么办呢?烂肉无钢,,,整天吃了玩,玩了吃,60多岁的老爷子做给你吃,二十多岁年纪青青的靠老人养,丑不?你就捡把柴也好看些呀!”
有时她骂小D骂得挺毒:“你干吗不去死了呢?你死了我就是没有钱也要搞块门板割个不漏灰的棺材给你!你死了,了了愿心,断了祸根~像驼爷说的。”“你将来坐米缸里都会饿死!生儿不强胜祖,胜得没有!”~这也是村里那驼爷的话,他说过很多名言,他人早死了,名言还常用。我知道,我母亲心里其实只有小D,她那“毒言”其实是给小D挠痒痒,她当然知道小D是永远骂不死的。
5月1日。
忽然记起,,,去年我跟父母亲说老二结婚时借我的钱要想点办法,并报了个数:500多元。母亲立即哭了:“我用什么还?这不只有死吗?”我说妹妹出嫁时你还借了50元(妹妹出嫁时我送了200多元的礼金,还把妻子娘家那边许多人都拉来送礼,这50元是母亲那天另外借的。老二一分钱礼都没送。之后母亲还逢人就说:“这老大真小气,妹妹出嫁才送200多元的礼,他还叫吃国家粮。早知道这样鬼才送他读书呢!老二不送礼我没意见,他又没找到钱,,,”)她说没有这事,我火了,才几天都不记得!老二听到了:“你这么逼老娘,你是得了癌不?”我说:“你才得癌!你比癌还厉害,父母在一天你就活一天,,,”
这对母子纯是无赖!“好人”到头来他老二还做去了。借我500多元,相当我几个月工资。后悔死了,我这人也真蠢,以前和这两个人口角吵成那样,我居然又借钱他们,我自己省吃省用。早也知道借他们钱是肉包子打狗,但我那娘找我借钱时她那哭相可厉害了,她吃透了我是个心软无用的人。我活该!其实我不过是问一下这些钱你还记得不,那意思,并不一定要她今天就还,结果老二插一杠,大闹天宫,把该强调的话吵忘记了,这笔钱就这么不了了之。既然分了家,我也正天天想盖房的事,也得购买材料,不是我小气,我的确很需要钱啊!他们有着一贯敌视的我心理,一触即发。借钱不还还挺有理了!永记!
5月2日。
昨日龚垸大队一四女户主男的在其妹夫家(下乡)被抓回来,不曾到家,就在镇卫生院做了绝育手术。其弟在八里铺乡政F大门前大骂其大队G部。大队G部想叫三轮车把其兄接回来,他说:“坐车抖不得,非大队干部抬回来不可!”并打了大队x记一拳。这时,看热闹的八里铺村的一青年李奔马打抱不平,大叫:“要是我,老子非要把龚垸大队G部杀绝!”“周兴国(龚垸x记)该打!打的好!”
恰好乡x记刘良国骑摩托来了,李奔马又重复一句“打得好”,刘良国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脖子:“我正好要找个反面典型!李xx!蔡xx!(保安队员)来呀,拉到乡里给我关起来!打一顿再说!”李奔马问:“你是什么官?”“管你的官,铐起来!”李便乖乖地地跟着向乡政F走去,低下了头,再不敢吭声了。
下午国生又补述了李奔马被抓到乡里后的经过。李被吊到高高的窗框上,先让其站在凳子上,挂好手铐,刘良国从李的背后踢翻凳子,人就被吊起来了,李奔马一声惨叫“妈呀!”从上午10点一直吊到下午6点才放下来。中间李奔马因实在难受偷偷用双脚夹墙以减轻痛苦,手快吊断了,,,刘良国又在他屁股上狠狠踹一脚,李又乖乖的吊起来。下午6点才被保安队放下来,要他交50元钱。“上次王新屋那人一句话罚100,你一句话罚50总不多吧?”刘良国说。李奔马不同意,刘良国说:“那好,又给我吊起来!”说完背着手走了。李保安说:“不给就关起来,等刘良国回来再说。”“我给我给!”八里铺大队x记的儿子小蔡也是乡的保安,和李奔马同大队住邻村,都是熟人,他说情,收李奔马30元钱,才让李走出乡政F大门。
5月4日。
星期六回家,堂屋很腥,原来又是小D捡螺蛳,砸碎取螺肉卖钱。他卖给别人2元8角一斤,显然被人吃黑了,不是这个价。
一吃过午饭,小D冒着雨,打着破伞又出去捡螺蛳。一会儿送回满满一土篼,说水塘里好多!倒在地上又出去了。他赤着脚,寒颤颤的。母亲说:“他昨天早上卖了3元8角钱呢。”我说不要夸他。母亲说是的,夸就变鬼。
5月5日。
妻昨晚唠叨了一夜,说我如何如何不行,如何如何不会打主意,如何傻蛋,如何不会搞钱,如何不会花(笼络,搞好关系)人,总被人打主意,尽上当。心都被她唠碎了。
一直下雨,不能出门。想看书,写写,办不到。有几个妇女邀她打牌,接着她们玩起来了。我爬上木楼,想把近几个月写的稿子重新看下,但心里好堵。
晚上,妻又开始唠叨,说她弟在那边因为我以前写周兴邦黑信,现在他当那边头儿,报复,专门害她弟弟;又说她四姐听人说我小学都教不好,,,
5月20日。
,,,又过了一刻多钟,木楼上还未见动静,真的有事了?我爬上楼去,见妻手里拿着我上次买的液体特效老鼠药,脸上木然的表情,显然她在考虑,,,我夺过鼠药,问她为什么?她说:“人家的秧都插完了,我家的油菜田还没割,,,几家共一条牛,轮到我家怕还要10天都不行!你就知道成天写你的。我不想活了。我真想喝下去!”她哭了。我说搞不完就不搞,插中稻总行吧。总共才一亩二分田,完全荒了也就这么多损失,这也值得喝药?
我答应马上去割油菜,割完就去整田,请他们把牛让我先用一下,,,一切都不用你问事,我包了,你不要动不动喝药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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