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6月27号。
志愿填报倒数第二天。
“小木,爸已经给你联系好学校了,指定能上,别的院校就随便填一下就好了。”父亲难得休一天假,本想着外出旅游,一家子好好聚一聚,结果却是在家给我分析了一天的志愿学校。有着亲戚的关系,父亲给我选定的学校,在北京。那个晓晓想去,却够不着的地方。
“叮咚…”是晓晓的信息。
“木头,我的志愿都填好啦。你了?”
“我爸非让我去北京,现在还没定了。你填了哪些学校啊。”
“我也填了北京的学校哦!/调皮”
“那挺好的,你不是一直想去北京嘛?正好遂了愿,加油哦。”
“嗯嗯,你也要加油哦。”
“对了,明天周周升学宴,周周邀请老同学聚一聚,他考中了军校,7月初就要走了。一起去吧。”
“哇,好厉害,兵哥哥最帅了。好的,那明天去吧。”
6月28,高考填报志愿的最后一天。
“志愿都填好了吧,发给你爸看一下。以后要和那边的亲戚多联系,过去了也照应方便。你舅舅也有个孩子…”老妈监督着我把志愿填好,又唠叨起一些陈年旧事。
“好的。好的。知道啦。妈,那我去参加同学会了。今天就不回来了。”我连忙关掉填报志愿的网页,不等老妈接话,便匆匆溜跑。
“注意安全…”老妈的唠叨飘在身后,六月燥热的天气蒸发着世间的一切,声音也难逃热浪的魔爪。街头虚晃的树影,随意地扫动着车站的广告牌,火辣的阳光一停一歇地烧灼着我的手背,视线能及的远处,一个白色小点--107班车,像是热趴了的哈士奇,晃晃荡荡地驶近。
稀疏的蝉叫,稀碎的喧闹。热炎下的街市,少了往日的欢笑。十字街头熟悉的街铺,在视野中远去,又清晰于回忆。曾经五黑过的网吧,也染了锈斑,涨了“零食税”;“雷”字招牌的桌球场,不再有黑⑧曲线救国,接管了场子的水果老板,语气恹恹地招揽着生意。时装秀的立镜前,似乎还有你的身影印在镜面;“刘阿姨”的麻辣烫前,方桌换了圆桌,桌上的美食攻略也被不知名的小货车送往了不知名地小村镇。
我回忆着高中三年,最放不下的,却是最后一年的你。
“来了啊,迟到了三分钟哦?”你在“故事”的栅栏边,撅着小嘴,幽怨地望着我,说着气话。
“大小姐,大小姐,小的错了,这就给你点上‘拿么芒’,还请饶小的一命。”我怀着笑,带着歉意数落着自己的不是。
“哼,生气了。哄不好的哦。”你傲娇地接过“拿么芒”,继续闹着可爱的脾气。
“那我亲一下,可以吗?”我凑过身子,就要贴到你额前。
“流氓!”你躲闪着,架起手,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还没答应了”。
是的,你依然保持着这样暧昧的距离,不进不退。我只好安稳坐下,不敢有过多动作,脑子里却焦躁起来。
“等你吃完了,我们就去周周哪儿吧。”我吸了一口橙汁,掩饰着刚刚的尴尬。
……
“Gay木,今天,我…我非得把你…灌醉才行。考的这么好,必须…喝…喝”周周在一番酒席应酬之后,就已经开始了醉酒模式。
“对对对,陈木,喝喝喝。你丫的,去了北京可别忘了我们。”
“对,喝,必须喝”一旁的朋友跟着应付着。
老朋友考上了前途不错的军校,心情也是舒畅。没有多做推辞,就一瓶啤酒咕嘟干下。“哈哈,谢哥儿几个抬举,咱这关系,铁打铁的,说什么都不会忘,不会忘。来,周周,继续走”
酒过三巡,饭过半钟。受着大家热情的招呼之后,眼里的地开始虚晃起来。你在我旁边不时地拉扯的我的衣角,满脸忧虑的你开始着急地挡着大家的酒。“木头他不能再喝了,再喝就不能回家了。别再劝他酒了”“不要再劝啦,周周,你陪他们嘛!”你的声音渐渐有点儿恼怒。
你狠狠地掐了我一下,拽着我就准备离开了酒席。
“Gay木小女朋友着急啦,哈哈哈。”大家伙跟着瞎起哄。你一阵脸红,急忙扯着我衣角就往大厅走。
“不…好意思啊,失陪…失陪一会儿。”看着你着急的样子,我着实心疼,谈吐不清地给大家道着歉,便跟着你你离开。
你把我扶到大厅一边地沙发上,我昏昏沉沉的倒在上面,嘴里喃喃着“天花板在摇晃,要地震了”的酒话。
“喝那么多干嘛,本来就有胃病,怎么这么不听话,来之前不是答应我就只喝一瓶的吗?你…”你像个老妈子,絮絮叨叨的数落着我。
而我手舞足蹈着,嘴里胡诌着稀奇古怪的言语。
不过有一句话,我是记得的。
“晓晓,我不想错过你,我们在一起,好吗?”
我也记得你的回答:
“好好好,我答应你,你在这儿老老实实呆着,别再去喝了好吗?” 你妥协着回应我的话,尽管后来你说只是想安顿我,但我却开心的像个吃了甜甜圈的孩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的就望着你傻笑。
“木头,你笑起来真的好傻。傻木头!”这是你以后告诉我的。
安顿了一会儿后,窝在沙发上的我出了一身热汗,意志登时清醒了许多。你坐在我的旁边,塞着耳机,听着《十年》,那个安静的样子,让我看的入迷。
“晓晓,我想去上个厕所。带我去”
“啊,好,你慢点站起来。”你连忙摘掉耳机,引导着我站起来。
“你自己慢一点儿,扶着墙进去,听见没?别摔倒啦。”
“嗯,没事的,那个,晓晓你手机借我上厕所听听歌,我的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在你递给我手机前的一诧,我不经意瞥见一个对话框发出去“对不起”三个字,之后便被你退出了聊天界面。
下午5点,台球厅。
“小木,同学升学宴结束了吗?今天晚上陪爸爸去见一个客户,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老爸一通电话不得不让我收起球杆,头疼的向朋友说了电话内容,赔过几个不是,互相寒暄几句之后,我就离开了台球厅。
你送我去车站。
台球厅到车站200米的距离,我们走的很慢。仿佛走在一条架在崖顶的钢索上,生怕多走一步,就会丢了回望身后的勇气。这同时,似乎也弄丢了说话的契机。
就像是幻觉降临一样,6月的天居然在5点左右的时刻提前暗淡了下去,像是城堡样的厚密云层从远处的天空遮盖过来。
“又要下雨了。”嗅着远方飘来的雨水混合着泥土的腥味儿,我打破了两人无言的窘境。
“嗯,是啊。”你心不在焉地答着,眼神凝滞着车站一端的方向,分不清是祈祷着车晚点, 还是埋怨着车晚来。
终于我们之间的沉默延续到了车站的遮阴棚下。
“你早些回去吧,等会该下雨了。”我望了望天,有些担忧。
“车来了。”你的眼神从远方移到我的面前,刚好与我的眼神交织到一起。
“嗯,那我走啦,你早点儿回去吧。”看着你迷蒙的眼神,我忍不住地揉了揉你的头。
我转过身就要上车。
“木头。”
“嗯?怎么?”
猛地,你在我背后伸出手,紧紧地扣住我的腰。不知道是远处乌云带来的清风,还是遮阳棚窄小的荫蔽,在这炎炎的夏日里,我却感受到了独特的清爽。
“木头,对不起。”
如果你听过风吹过麦田的声音,那么你也一定能够想象风吹过山林的呼啸。
丫头,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了,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啊。
……
两个月后,在汉口火车站的出站口,你遇见了我。
“咦!木头,你怎么也在汉口,你在这儿转车吗?”你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声音中夹杂着惊喜又透露着困惑。
“不,我也在武汉读书。”我笑着说。
“啊,你怎么没去北京啊。掉档了吗?不应该啊,就算掉档了也还在北京啊?”你疑惑的望向我又自己琢磨着其中的缘由。
“晓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嗯?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追问着。
“那天周周升学宴,我去上厕所不是借了你的手机嘛?想起你说你电脑坏了,就只能在手机上填志愿的事,我便试着进去了那个网页,因为一般人登录这样的网页都会选择记住密码吧,所以…”我顿了一下。
“所以,我选择来你的城市。”
你如我预想中的气恼一样,生气的脸再一次变成囧字。你望着我,准备打我的手悬停在空中,似乎想到了什么。
本应该气恼之后,就应该是欣喜了吧。
可是,编剧拿错了剧本。
“阿黄,走吧,滴滴到了。”一个陌生男声在我耳边炸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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